“算了,你能從那一夜幸存,靠得隻是運氣。有勇氣的人都死了。要這樣的你直麵那位,也太強人所難了。”
那一個血腥夜,整座皇宮彷佛變成由血肉所造就,入目之處無不鮮紅,踏足之處滿布殘肢。人命就像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不論高貴或低賤,當他們破碎開來,撒滿一地後都是一個模樣。並非高貴之人,殘骸便比較美麗。
最初並不乏勇敢之人,也沒人把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放在心上。但始作俑者無人能擋,要是沒有親衛軍團前仆後繼,用肉身去阻擋他的步伐,會有更多貴族喪命在那一夜。而阿迦,就是在那一夜中僥幸逃命的一人。
“可惡,那個雜種!”父子倆同時咒罵道。
眾所皆知,格瓦那帝國前身為黑暗時代後,所有智人種組織起來的第一個聯盟。即使後來人類獨霸,每一任皇帝還是會用聯姻的方式,取得人類以外百族的信任。所以在帝國內部,混血是很常見的,僅管也有人堅持著純正人類血脈。但事實上純不純……誰知道。
皇室與其他智人種族聯姻,一大成果就是有時皇室子弟會有返祖現象。也就是出現人類以外的血脈特征,這種人要麼早夭,要麼熬過了孱弱的幼年期,變得十分強大。要是母係的血脈並非純正人類,那麼誕下這種特彆孩子的可能性就更大。
而阿劄德的母親是一個魅魔,極少數有在迷地形成群體的惡魔。但有人說,惡魔的生態在最初是一樣的。隻是成長的際遇不同,所以變成不同的惡魔種族。而阿劄德的情況,所有人都認為他返祖成不折不扣的惡魔。
想到當時的慘況,又想到這一次所受的屈辱,阿迦忍不住問道:“父親,我們現在在有準備的情況下,難道真的奈何不了他嘛。那時不過是被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而已。”
“你知道當時為了抵抗,可是帝國的底蘊儘出。但最終也耗用了八個大魔法師、十七個大劍士的性命為代價,這才讓那位皇子知難而退。要說有把握的做法,也唯有誘騙他進入法聖等級的魔法塔,靠著裡頭千變萬化的陷阱去收拾那個人。除此之外,嘗試都不要嘗試。”裡薩公警告著自己的兒子。
經曆過那一夜的人,就算活下來了,還能振作的也沒幾個。自己這個兒子還能堅持住身為一個大公爵繼承人所應有的表現,已經是同輩人裡頭相當優秀的了。實在無法再強求更多。
“父親,那陛下呢?陛下怎麼看待他這個兒子的?”阿迦咬牙問道。雖然家族爵位是『裡薩大公爵』,但這個位置在皇位繼承順位上可是有排名的,雖然說非常靠後。而他的父親與那個皇帝的勾心鬥角,當然也看在他的眼裡。
但裡薩公卻是有些失望地說:“假如沒有毀了半支親衛軍團,殺了許多大貴族的那一晚,皇帝也不會放棄這個兒子。在那之前,群臣的壓力再大,皇帝就像是護犢子的獅子,不容許任何人碰他的孩子。但最後,在那一晚,他也成為了目標。──”
那個時候,其實大多數年紀較大的大公爵,都回到自己的領地。將帝國首都這個權力核心,交接給下一代去煩惱。反正有那個皇帝在,工具人是自己或是自己的兒子,都沒差。但那血跡斑斑的一夜,嚇壞太多人了。群臣也在事後激起了前所未見的反應,這才讓那位皇帝讓步。
“──才有之後的剝奪爵位、繼承權的懲處。但是你也知道,即使下達驅逐的命令之後,那個雜種依舊在皇宮中住了大半年之久。所以你問我,皇帝會怎麼看待他的兒子;我也就隻能告訴你,再怎樣,那也是他兒子。一樣容不得他人指手畫腳,想都彆想。而且……”
聽話似乎有轉機,阿迦連忙問道:“而且什麼?”
“你怎麼知道,那位的所作所為,不是我們陛下放縱的後果。”
“這……這怎麼可能。”阿迦詫異地說道。
“不管這把刀受不受控製,以那一位陛下的手段,還是有辦法利用起來。從結果來看,所有貴族懾於十四皇子的暴虐,所以不敢過度逼迫皇室,因為沒有人猜得到那位殿下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對於皇帝而言,還能有比這樣更好的局麵了嗎。”
對於父親的說法,阿迦不敢置信地說:“陛下他,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棋子不受控製的唯一理由,是你下棋的手法不夠高明。好好學習吧。把所有失敗的經曆當成你成長的養分,在能夠犯錯的時候儘可能找到一條自己的道路。可以想象,未來隻會更艱難,不會更簡單。”
裡薩公惋惜地打開了一份文件。上麵登載的是近幾年迷地的幾項重大變革,而這些變革的核心,就是那個魔法師,蓋布拉許?崔普伍德。無法掌握這個男人,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他,無法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