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待在迷地也有十幾二十年的時間,見識過無數生死關頭,以及經曆過生死關頭的人。在那種極限時刻,最值得倚靠的不是技藝,不是謀略,而是士氣高低。氣勢如虹者,群鼠亦能奮力搏獅;士氣低迷者,強軍亦會被驅趕得狼奔豕突。
而且高昂的士氣,最需要一鼓作氣了。否則就如老家的左傳中所說,再而衰,三而竭了。所以林做出一個擺手躬身的謙讓動作,說:“既然如此,便如兩位陛下之意。”同時退後一小步,讓出了討論的圈子。
得到機會的精靈們,沒有任何推辭。或者說,他們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各種進攻宮殿群以及世界樹領域的計劃,早在今天之前,他們就演練過無數次。
再加上能夠選入聯軍的精靈,不會是什麼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也不會是什麼無心於此、不喜爭鬥的精靈。獲選從軍者,無不在積極性與忠誠度上都有所保證。所以在各部落的頭人一聲令下,所有精靈便按照計劃與順序,以迅猛的衝勢,從各個方向突入世界樹的領域之中。
假如是人類或其他智人種族,敢用這樣的豬突戰術進攻世界樹,那防守的一方占著世界樹的地利之便,有許多手段可以將來侵犯之敵玩弄於股掌裡。但對手同樣是精靈,還是為世界樹間戰爭而生的木精靈時,曾經可以利用的各種優勢,大多化為烏有。
隸屬於精靈王國的世界樹神木衛隊,他們所習慣者在於靠著世界樹之威,將所有來犯之人殺敗或打退。但假如世界樹被壓製住的時候,守在世界樹維拉身邊的精靈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戰鬥了。
對進攻的木精靈而言,壓製世界樹並不是他們的職責,那是自家陛下要做的事情。同時發散的二十二棵世界樹威能,很輕易地就將沒有意識的世界樹維拉給壓製住。使得維拉的領域之內,各種迷宮、幻術、陷阱全都不起作用,任由進攻的一方長驅直入。
精靈們可不是崇尚單挑的種族,個人勇武雖然同樣使人欽佩,但他們還是會選擇更合理的戰術。就如攻入陣地的戰鬥,儘管難以維持軍陣的完整,但隻要一接觸敵人,木精靈們就是數人合圍而上。有人招架,有人使絆子,也許木精靈不用刀子捅,使用鈍器的敲擊卻更加致命。
數量足夠多的木精靈聯軍,如蝗蟲一般掃過每一間房、每一個藏匿處、每一寸土地。一旦遭遇世界樹維拉的神木衛隊,不管對方反抗或不反抗,就是一哄而上,打趴了事。能俘虜的就往後送,抵抗到底的就打死了事。
木精靈們之所以會使用如此狠戾的戰法,其實是無數次以斑鳩同盟成員的身份在外冒險時,在與人類的戰鬥中給磨煉出來的。
人類的個體實力弱於精靈,但數量遠多於精靈。所以每一回的交鋒,精靈們總是要麵對複數以上的敵人,艱難地戰鬥著。而人類的軍陣隻要形成一個整體,就很難對付。
在這種劣勢中,精靈們的應對方式是想辦法分割敵人,造成局部的人數優勢,從而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對手。隻要能愈快解決敵人,就等同於自己的壓力將會愈小,戰鬥起來也就愈輕鬆。
在這樣的前提下,除了一些卑劣到精靈們自己也無法接受的手段外,他們的戰法是百無禁忌的,與之敵對的人也就益發感到頭疼,不論是人類,又或是眼前的這群精靈。這樣的結果,可以說是被占有數量優勢的人類給逼出來的。
而對守衛在世界樹維拉領域範圍內的神木衛隊來說,木精靈聯軍的凶殘與數量,還不是最致命的部分。這一回戰鬥真正的敗筆,在於當他們從在王城內的親善人士處,得到聯軍進攻的消息時,一轉眼,木精靈聯軍就已經兵臨城下了。
明知對方是針對世界樹而來,神木衛隊們豈會沒有準備與安排。但這一切,全在木精靈聯軍的神速之下化為烏有。再好的防守計劃,若是在還來不及準備的情況下就要麵對敵人,那跟沒有做任何安排有什麼區彆。
甚至不要說準備防守,聯軍來襲的消息,四散在世界樹領域內的神木衛隊成員還有不清楚的。當這些精靈意識到世界樹領域已經被敵人入侵的時候,就是被一棍子敲破腦袋的時候。
聯軍進攻的種種,其實都被百人隊的中隊長,也就是持杖者手中的世界樹之杖注目著。然後這些情報彙聚到高座會議的空間中,經由某人所繪製出的世界樹維拉疆域地形圖上,形成實時的縮景圖。
然後世界樹們再利用這幅圖上的情形,給自己部落的頭人或指揮者們下達指示。指示的內容可能是關於那些躲藏起來,還沒有被發現的精靈;也有可能是躲在視線的死角,準備給入侵者來一記狠的。
不管敵人是準備偷襲,還是單純的躲藏,由持杖者們所保護的五十多個世界樹轉移之杖,就像是五十多顆傳感器,將偵測範圍內的所有數據回傳。然後在某人的處理與還原下,轉變為直觀的可視圖,再成為後續戰鬥的依據。
對於沒有把即時通訊軟件放出去的某人來說,看到世界樹利用其分身之便,承擔起中轉與號令的職責,林就一個想法:還是讓你們開掛打怪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