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蘭曆七三六年,春,格瓦那帝國。
預想中的血旗內戰並沒有展開。但後續發展也沒有如那位皇帝所設想,那麼好收拾。
裡薩領的大崩潰,是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一件事。
在裡薩公全家完蛋的消息被半正式證實後,裡薩領所聚集起來的大軍就產生了彆樣的心思。隻不過沒有人想如何能火中取栗,而是想著如何逃命。
裡薩公完蛋,但卡維公的實力可還保持著完整。也許上層的人看得出,老公爵已經沒有開戰的理由了。但底下的人則不敢賭,老公爵有沒有亂來硬打的可能。因為要是賭錯了,那賠的可是自己的小命。
第一批逃跑的人是雇傭兵。理由也很正當,雇主沒了,契約也就不存在了。他們離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因為沒人給錢了。
這話說得一點毛病都沒有。那怕外人並不這麼想,但傭兵們還是走得一個不剩。是說他們早就發覺局勢不太對,要不是太早受雇傭,他們根本不可能加入這輸麵很大的一方。如今有機會,不跑就枉費他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還能活到現在的經驗了。
第二批逃跑的人,是被強製征招來的最底層士兵。他們大多連合格的裝備都不齊全,就被人從家裡帶到新編的軍團。
一開始他們也沒想什麼,在村莊裡更沒有多少有關大戰的訊息。反正就是領主征招,他們響應軍役而已。要說有什麼特彆之處,也就是征招的人有點多,差不多把男丁都拉進臨時組建起來的軍團了。
但是進入軍團駐地之後,不管怎麼說總得要了解一下敵人訊息。儘管迷地這個時代依然有所謂的大義名份宣傳,類似地球現代化部隊的心理輔導或政戰工作。
但宣傳歸宣傳,底層的士兵怎麼看待他們將要麵對的這場戰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士氣這種東西,很謎。
為將者都知道民心士氣很重要。但假如當將軍的差不多死絕了,底下的基層小官如何去帶部隊?
這不,人心都亂了。
內部管理失措,外有致命的壓力,兩邊一使勁,那群草頭百姓也就逃了。而且這些人不是逃回家,而是往深山老林裡頭逃。
算是他們還知道自己逃兵的身份,要是逃回家,裡薩家的軍役官又施行大補,這一個兩個逃回家的逃兵,還有可能連累家人。所以隻能往人少,又不認得自己的地方逃。
兩波人這麼一逃,裡薩家拚了命集結起來的軍隊,就散了七七八八。更要命的是,這群人因為不敢回家,又沒有逃遠的本事,全都成了領地內的問題。
剩餘還能堅守原本崗位的人,不過十之一二。這群人的出身大多是富農或商人、工匠,他們期望著建立軍功,晉身貴族階級。
隻要有功,受封個騎士爵並不難。比較困難的是進入世襲貴族的階級,也就是男爵以上。但有個爵位在身,跟平頭百姓就是不一樣,所以他們寄望著這場看起來沒什麼贏麵的戰爭。
這也是因為他們看得明白,帝國內戰不過是上層人在爭。打完之後,老百姓們該怎樣,還是怎樣。那麼在戰爭中身為最底層的士兵隻要表現的好,就有機會填補空缺。至於是那些空缺,當然就是因為戰爭而空出來的那些。
說起來就是這群人在賭,賭自己可以活到最後。那麼不論輸贏,隻要領地還想要維持正常運轉,就需要有人去管理。假如原本的管理者在戰爭中死掉了,那會拔擢誰上位?除了那些貴族因為博奕而伸手的,還不是隻能找他們這些在戰爭中,展示出自己屬於人才一麵的人。
隻是……想要表現,最基本也要有個舞台吧。結果舞台搭起來了,堅持留在舞台上的人轉頭一看,唷嗬,大部分人都跑光了,那自己怎麼辦?
裂土割據,占山為王?
人家皇帝早就算到這一步。不說卡維公集結的三支軍團還沒散,帝國還送來了一支滿編鐵衛軍團,其餘十支正規軍團也各來了一支大隊進入卡維領的西大營。
十支正規軍團雖然隻動了一支大隊數量的士兵與軍官,但也意味著他們將目光都投向了裡薩領。隻要有個風吹草動,軍部的命令到達,十支軍團儘起,四麵八方而來,什麼亂都給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