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霧散去,戰鬥艦上的從那小小炮口往外窺探的水手們,看到了驚駭的一幕。受了皮肉傷的克拉肯,那不知是體液還是鮮血的藍色液體,正潺潺流入海中。
原本漆黑的巨大眼珠子上,如今包覆著一層堅硬的白膜。水霧退去的那一刻,白膜同時張開,露出底下那隻明顯帶著怒火的眼珠,而且完好無損。
黑色的眼珠子上,仿佛倒映著所有人驚慌失措的表情,並且將恐懼的情緒成倍地放大。
林和威廉所在的戰鬥艦,當然不是唯一一艘發起攻擊的戰鬥艦。其他幾條船的戰績和林等人所在的旗艦差不多。傷了克拉肯的皮毛,卻沒傷到根本。
但也許是這條船給克拉肯帶來一個直覺上的異樣,所以牠的關注還是以林等人所在的船隻為主,憤怒亦同。當人類的船隻朝牠發起攻擊,這頭青年期的克拉肯何曾受過弱小生物的挑釁。
牠放開了還未卷實船隻的觸手,將所有可用來攻擊的觸手高舉出海麵,聳入雲霄!當觸手重重拍下,不論對手是誰,就算不死也得暈頭轉向。這點自信,青年克拉肯還是有的,並且百試百靈。
周圍那小蟲般的船,都各有一條觸手招呼。唯獨這艘引起牠警覺的船,克拉肯準備用兩條觸手去招呼。一前一後,足以將這些小船拍個粉碎。不用更多觸手,單純隻是沒有更多的空間可供牠並攏一拍而已。敵人在牠眼中,實在是太渺小了。
看戲的兩人,至此,當然無法再看下去。繼續置身事外,會連腳下這立足之地也失去。麵對船頭船尾拍過來的兩條巨柱般的章魚觸手,兩人一前一後,輕描澹寫地迎了上去。
潔白劍聖威廉?格雷科順手抽出腰際的長劍。對於使用什麼武器毫不在意的他,這回用的是一把家族提供的精鋼長劍。似慢實快的一劍繞過他的頭頂,轉了一圈後朝著船艏方向的巨柱觸手一指!外放的劍氣如凝實質,朝著遠處的觸手中段削去。
本該柔韌難破的克拉肯皮膚,這回沒再能彈開這以鬥氣成形的衝擊波。巨柱般的觸手在斷口處,朝著四周圍噴灑藍色的血液。斷開的神經讓被切斷的觸手直接卷曲在一起,自斷口上滑開,跌入海中。
另一頭,林腰際上的珠鏈忽地往外一撒。頓失依靠的可汗與歲月輪兩劍輕飄飄落了地。獲得解放的匣切劍丸們,放縱旋飛,猶如把整個空間當成空白的畫布,留下了匣切們走過的各種奇詭痕跡。
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匣切劍丸齊聚在另一條觸手突出海麵的根部,平均散布在同一平麵的表皮上。在總指揮可汗的一聲令下,匣切劍丸們朝著觸手芯處鑽去,以螺旋的軌跡。所有匣切一齊發力,就像是用絞的一樣,毫不費力地將第二根克拉肯觸手給絞斷。
巨海獸克拉肯的皮膚,在匣切的超振動殺法之前不值一提。隻要是有形物質,無不破壞。
但威廉手中的長劍就隻是普通貨色,外放劍氣雖然隻有少數戰士係的強者做得到,但那也不是什麼不為人知的秘技。之所以可以打出這樣的成果,就隻是因為他看出了那個最為薄弱的點,也就很理所當然地從該點突破,一舉削斷觸手。
這樣的成績,震驚了所有目擊者。船隊的人知道,宗長那位回家的兒子很強,至少人家第一天回來,就把家中的刺頭教訓過一遍,讓同輩人全都服服貼貼的,沒人敢迸一個不字。但沒人想到,這位竟能力斬克拉肯一臂!
這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
而那個魔法師所展示的能力,更叫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提心吊膽!
原本船隊中有部分人,可是打著趁那名魔法師不注意的時候,埋伏綁了對方,又或是直接取下人頭,之後好去跟龍島領賞的主意。隻是一直找不到好時機,自家那位離家很久的少爺,跟魔法師幾乎是形影不離,讓他們沒有機會下手。
如今看來,幸好沒有機會……
要是讓他們以為看到了機會,所以動手了,除非一瞬間就要了對方的命,或是製住對方,讓他無法還手。否則光看眼前絞斷一支克拉肯觸手的架勢,沒人有把握可以頂得住這個魔法師臨死前的反擊。光是那些亂飛的小珠子是啥,就沒人認得。
斷掉兩根觸手,克拉肯的反應當然十分激烈。牠甚至不管其他船艦了,還未拍實的觸手在空中一拐,全朝著林所在的這艘船而來。或是直拍,或是橫掃,或如毒蛇吐信般猛刺而來。雖言刺擊,其勢卻猶如攻城錘一樣,浩大且凶猛。
狂怒之餘,克拉肯也像是知道厲害。將目標更大的腦袋藏回了海麵底下,隻留觸手搞事。
林看著這隻大章魚轉著賊溜溜的眼珠子,嗖地一下就藏入水底,不由得好氣又好笑。順手提起了腳邊的匣切可汗,一隻腳蹬上船舷。林轉頭朝著威廉說:”我下水找那隻大章魚麻煩。順便看看哪塊肉比較嫩。”
沒等回答,林往外一踩,整個人筆直地進入水中,後頭的人連想要阻止都來不及。連帶著克拉肯也全部潛入海底,似要全力麵對這個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