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相殺的兩人,事後要怎麼解決,那也是事後再去處理。
眼下,因為兩個人都當了逃兵,守護者之職懸而未決。整個世界像是卡關了一樣。
暫時忘記剛剛那大段無意義的對話,林回到了有肉團蠕動著的那個世界,和芬站在不同的地方,一起思考著接下來的發展。
……嗯,或許那位前魔王大人沒在思考。她正使著小性子,放空腦袋,擺爛不做事,隻等某人的指示。肯配合,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總之,按照某人之前待在肉團中,看見那棵樹就產生食欲的情形推論。推動一方吃掉另外一方,好像是一個選擇。
但是林下意識地不想使用這個方法,不管是讓肉團吃掉樹,或者反過來也一樣。
老家的古訓之一:孤陽不生、孤陰不長。中庸才是正道。翻譯成白話叫做:和稀泥,不表明支持誰才是王道。
所以林一點也不想去思考,支持哪一方吞噬另外一方,對自己最有利的問題。考慮這樣的問題,就好像自己輸了什麼一樣。
回想起之前在水麵的另外一邊,把人拉出來的時候,那棵各種植物上身的怪樹並沒有像肉團一樣,急著把人抓回去。這是做不到?無所謂?還是懼怕自己又拿歲月輪出來說話?
除了肉團與怪樹之外,水麵上下的兩個世界,還有一個四方印璽,一根綠芽。
再把這倆玩意兒解開,恢複原本的迷宮與蛛網模樣,肯定不是正確答案。要不然,之前也不用費那麼大勁把它們整理起來。恐怕到半途,事情的進展就自動推進了。
想到此,林隨手做了個實驗,在空中畫出一個法術模型。然而在這個沒有八種權能的世界,法術模型理所當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這就跟自己身上的蟻天袍一樣,徒具其形,卻毫無作用。
所以想靠自己的魔法知識,在這個世界中編織出一套回路係統,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夠起作用的對象隻有六項:肉團、怪樹、印璽、綠芽、林,以及芬。
最後兩項當然要排除掉。自己終究是要回歸迷地主位麵的,不可能留在這邊。那位賭氣中的前魔王也是一樣。
那麼剩下的四項,該怎麼排列組合運用,似乎就是解題的方法。
不過很可惜的是,看起來自己隻有一次機會。沒有重複實驗到取得最佳解的可能。……嗯,也或許有,但是林沒有勇氣試試看,浪費第一次機會,試試看自己有沒有第二次的機會。
科學不夠,魔法來湊;魔法不夠,神靈來湊;神靈再不夠,哲學來湊。
為什麼最後階段是哲學?因為隻要能夠自圓其說,那怕是屁話,在這個魔法側的世界,也能發揮一點作用。
這項認知在形而上的領域是相當重要的。因為在這樣的世界裡,沒有’正確’答案,隻要說得通,那就能做得到。
當然,做到的同時也不是完全沒有代價。麵對那反饋力或阻力,能夠越過去,事情就能成了;越不過去,事情自然到此為止。
想明白這些,林就清楚了眼前的狀況。肉團、怪樹、印璽、綠芽,這四項東西不管怎麼排列組合,誰吞噬誰,都是正確答案,都能迎來結果。
不想用互相吞噬,最後隻留其一的方式,來取得最終結果。林就隻能思考,讓兩者並存,甚至四物共存的可能性。
那麼如何讓多個東西被保留下來,但彼此又能夠產生連結呢?
利用八種權能搭橋的方法,肯定是不行的。因為這裡沒有權能。彼此接觸的話,就會觸發吞噬機製,這就談不上什麼保留了。
那麼剩下的方法就隻有……林念頭甫轉,就忘了水麵下的女人一眼。
沒有交談,當然也沒有商量。就隻有眼神交會一瞬,林又伸了出自己的手,擱在那方印璽之上,彼此就理解了彼此的想法。
芬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將那模糊到隻見輪廓,不見細節的手擺到了綠芽之上。兩人的動作就像又回到了之前的規則一樣,在水麵的兩側,互為倒影。
同樣的沒有交談,沒有眼神交會,雙方沒有任何交集,但卻在同樣的時刻,將手往下一揮。
林和芬兩人不約而同地避開了直接接觸印璽與綠芽,但仍將其往斜下推去。方向正是另外一個世界中,怪樹與肉團的位置。
印璽與綠芽在同樣的時間點,同時接觸到水麵,還是在同一個點上。不過兩者沒有發生任何碰撞,就如同鏡中物與本體不可能撞在一起一樣;但它們也沒也因此而漂浮在水麵上,或是彈起。印璽與綠芽就這麼交錯而過,跨越了水麵界線,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分彆投入怪樹與肉團之中。
想象中的吞噬並沒有發生,印璽與綠芽就像是投進麵皮中的肉餡,讓平整的麵皮凹陷一樣,開始扭曲怪樹與肉團的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