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惡魔們正暗中做準備的消息,林不得不暫放魔法塔偽裝的課題,將重心放到惡魔上頭。
不分青紅皂白的亂殺一通,讓門之雙塔深淵側周邊化為惡魔禁區當然是一個選項。
但是失去了與惡魔交易的利益,迷地側那邊的盾市將不可避免衰敗下來。原本一個可以靠利益循環養活自己的體係,就會變成需要不斷輸血的無底洞。
而且原本在迷地所拉攏的勢力,也不再有繼續結盟的籌碼。這可不是有簽定期限的盟約,期滿前再臭再臟,大家也隻能捏著鼻子,咬牙苦撐。
大多數人都隻是說散就散的塑料盟友呀,甚至連盟友兩個字都不會明講出來。
有利則來,利儘則去。做買賣都還講究一個不成也仁義在,這種跟鬣狗一樣的人是不請自來,不打招呼也會自行離去。可說是連朋友都算不上,也就土匪強盜之流。
帶領這樣的人,能對他們的忠誠有多少指望?且人心一旦散了,魔法塔的地位就相當危險。某人想的是輕鬆生活,而不是在無儘的勾心鬥角中,或是在連場大戰裡維持著自身。
至於分辨哪些惡魔可用,哪些惡魔是臥底。就算不把臥底惡魔殺儘,也要把牠們趕出去的這種想法,無疑相當可笑。
一如前述,作為反複橫跳專業戶,惡魔就沒有忠的。為了一場戰爭,就把整個族群劃為敵人,這種行為也是不智的。
假如無法乾淨地切割開來,打造出一個老死不相往來的環境,那麼就隻能接受深淵的遊戲規則,跟這群惡魔打交道。
而深淵的遊戲規則是什麼,那就是即便知道某惡魔包藏禍心,隻要彼此還沒翻臉,那就得虛與委蛇。這就是深淵大君與深淵邪神們的生存之道,從大眼魔密爾寇口中得知的。
所以說,到了一定階層以上的惡魔,個個都是戲精。就算是那種看起來五大三粗,隻長肌肉不長腦的,鬼才知道這貨的智商是不是真如外表。彆要被坑慘了,這才認清眼前是什麼惡魔。
隻要一天抓不到易市內的惡魔與外麵集結起來的惡魔大軍有勾結的證據,或是易市內的惡魔明目張膽地高舉反旗,那麼林想要維持易市的局麵,就得表現出虛心接納這些惡魔的假象。
要不然來個不教而殺,讓其他惡魔抓到痛腳,牠們隻會快樂地落井下石,彆指望有哪隻惡魔裝聾作啞。當然,落井下石,這石頭會砸到誰,這可說不定。
要是想立那種’我他媽就是個混子,誰碰都炸毛,所以少他媽惹我’的人設也不是不行。立了這樣的人設,還期待惡魔們跪舔,來到易市讓人類有大發利市的機會也不是不可能。
但要做到這樣的程度,一手大棒一手糖都要夠大、夠甜才行。
就好像訓犬師訓練惡犬。訓犬師不僅要體格壯碩,能夠一棍子敲得狗嗷嗷叫,另一手的肉也要能夠吸引狗,不能是臭的。
要是讓一個孩子來訓犬,棒子敲下去跟撓癢癢差不多,另一手的肉又是臭的。猜一猜惡犬肚子餓的時候,牠會吃什麼?
某人不敢說自己手裡的糖夠甜。至少某人還沒有沒底限到每天獻祭一千人,拿得出這種不管什麼惡魔都喜聞樂見的硬通貨。要說滿足惡魔的惡趣味,這種事情太過主觀,根本不能算是籌碼。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想辦法證明手中的棒子夠大,揮起來夠力,一棒敲到腦袋瓜子上時,能把紅的、白的都砸出來。而且還是一敲就一大票,來多少都不怕。
在證明這件事情之前,門之雙塔在深淵都還不算真正站穩。說到底,某人的根基還是太薄弱,才會被惡魔看不起。
這一點,其實在迷地也一樣。隻是林在聖城埃斯塔力經營已久,又有老卡維公當靠山,所以聖城內的魔法師,還有格瓦那帝國內大大小小的貴族領主,多少還賣點麵子。
要是去到一個新地方,說不得又要’見麵、衝突、打臉’一條龍來上個幾次,才有可能得到當地人的認可,穩定下來。
說起來,不論迷地或深淵,名聲都是靠實力打出來的,不是靠眾人吹捧吹出來的。
之所以會形成這樣的文化,其實也跟迷地情報流傳的現實情況有關。在論壇興起之前,迷地在平民百姓間的情報流通方式,主要是靠吟遊詩人所吟唱的英雄史詩。
眾所皆知,藝術作品都會經過加工,突出誇張的賣點,減少一些讓人不適的事實,讓整篇故事聽起來足夠吸引人,才能讓吟遊詩人多拿點打賞。
要不就是一群人在酒館裡,酒足飯飽之際,大家一起吹牛逼。既然是吹,當然是愈誇張愈好。從一開始的小奶貓叼條魚,到後來可以傳成神貓屠龍,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