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禮搖搖頭,說:“這些年辛苦你了。”
如果不是祝阿姨這麼全心全意的照顧溫染,她的情況不會比現在好,畢竟,這世上唯一最愛她的人已經不在了。
回去的路上,卡卡忽然被路邊一朵黃色的小野花吸引了注意力,停在那裡不停的嗅來嗅去,溫染就蹲下身看著它。
“卡卡,你喜歡這個……小花花嗎?”
卡卡嗅了嗅花瓣,又看了看溫染。
“可是,如果摘下來……它就壞掉了。”溫染糾結道:“下次來,我再帶你……來看它,好不好?我們回家吧,卡卡?”
她摸了摸卡卡的小腦袋,卡卡於是不聞那朵小野花了,蹭了蹭她的手心,開心的跟著她起身走了。
謝雲禮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了地下室裡溫染畫的其中一幅畫,大片大片鮮豔的盛開的鮮花,那樣熱烈而鮮活的視覺衝擊力,很難想象是在她手中創作而成。
還有那些極具藝術性的作品,如果不知真相的人看到,大概會認為那都是出自一個著名畫家之手。
還有那些或乖巧,或活潑,或悲慘的小狗們。
也許她的內心世界,遠遠比外表看上去要鮮活許多。
回到小區的時候,謝雲禮把車鑰匙給了保安,讓他幫忙把車開過來。
“好的,謝先生。”保安笑道:“第一次見您和太太一起回來。”
謝雲禮不經常回來,所有這邊物業人員都以為他是常年在外出差,當然他們也不會隨便去探聽業主的隱私,畢竟這種小區裡住的業主都是非富即貴,哪怕是見到當紅明星都不會覺得有什麼稀奇。所以謝雲禮的身份對他們來說還是很神秘的,包括他的妻子在內。
謝雲禮客氣的點點頭。
好在溫染在前麵沒聽到他們說話,不然,大概會覺得不適應。
走到彆墅院子裡,溫染把卡卡的牽引繩拿了下來,然後又仔仔細細的拿濕巾擦乾淨它的小爪子,卡卡雖然還沒明白這件事的意義,但是很配合她。
等做完這些她站起身,看到謝雲禮一直站在旁邊等著她。
溫染猶豫了一下,說:“要留下……一起吃飯嗎?”
謝雲禮:“可以嗎?”
“當然!可以……”溫染義正言辭的說:“這裡是你的……你的家,當然可以吃飯,什麼時候都可以!”
謝雲禮點點頭,眼底隱隱透出一絲笑意。
鞋櫃上,謝雲禮的拖鞋和溫染的拖鞋放在了一起,很顯然,祝阿姨不會在把那雙男士拖鞋收起來了,因為謝雲禮很可能隨時都會過來。
不過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
謝雲禮對她說:“你可以去畫畫,不用在意我。”
溫染驚訝了一下,她看了看表,說:“你知道,我這個時間……應該畫畫?”
謝雲禮:“我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
這句話顯然讓溫染心裡觸動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眸,想要看他一眼。
從他的胸膛,到下巴,再到高挺的鼻梁。在即將要對上他的目光時,她的瞳孔微微顫抖了一下,剛要移開視線,忽然聽到他輕輕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溫染。”
“……嗯?”溫染應了一聲,下意識的抬起眼眸。
兩人對視的刹那,她看到了他狹長的眼眸微微彎起一個弧度,像是在微笑。
“手機用的還習慣嗎?”
溫染張了張口,像是想說什麼,卻一時間忘了該怎麼說話,她糾纏在一起的雙手抬起來捂住胸口的位置,茫然的重複道:“手機?”
“對,那個手機。”謝雲禮看著她的眼睛,說:“如果你有不太會用的地方,可以告訴我,我會教給你。”
溫染點點頭,頓了頓,又點了點頭,“知……知道了。”
“我去……畫畫了……”說完這句,她轉身就往樓上跑。
謝雲禮看著她倉皇跑走的背影,剛想提醒她小心一點上樓梯,就見她像隻竄出去的小兔子一樣不見人影了。
——果然,每次說不到五句話,她就會感到不適應,想要避開他。
溫染跑到自己房間裡關上房門,她才吐出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胸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橫衝直撞,緊張的讓她渾身發麻,甚至有些喘不上氣,直到這會兒她才慢慢的喘起氣來。
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跟除了祝阿姨之外的人走在一起了吧,而且還走了那麼長一段路。
而且,剛剛……也並不是她第一次與謝雲禮對視,之前也有好幾次,不小心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深得像湖的水麵,那樣波瀾不驚的沉靜。
可剛剛她再次對上他的眼眸,卻看到了他眼底仿佛輕輕閃爍著什麼,是在笑嗎?
她不知道,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笑。
人的眼睛是會笑的,她一直都知道,隻是她不會。
她自己的眼睛,從來都不會笑,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該笑,什麼時候不該笑,所以久而久之,能做出來的表情也很少。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
她與他的眼睛,整整對視了五秒鐘的時間。
她真的很緊張,不知道怎麼辦,心跳也快的不舒服,不知道該說什麼,手也不知道放在哪裡……她這個樣子,應該是讓人討厭的吧?
溫染走到電腦前,拿起她的繪圖平板,呆呆的看著空蕩蕩的屏幕。
電腦上有消息在閃爍,是有人在平台上想要約稿。
作為一個自由插畫師,她並不像一些簽約畫師一樣任務那麼多,但是隨著一些作品的輸出,想要找她簽約的平台也越來越多了。也有一些經紀人想要聯係她,有的時候她回答慢了,他們就會想要直接約她見麵或者通電話。但這種要求,她從來都不能回應。
她隻會畫畫,也不懂這個行業裡的一些規則,偶爾也會有看不下去的人給她留言說她被坑了,錢拿少了等等。她也隻能回複那人說,沒有關係的。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真的是太笨了。
哪怕是在麵對謝雲禮的時候,她也不會說話。他明明……也是她的家人啊。
應該說是……丈夫?
如果是正常的夫妻的話,他們又會怎麼交流呢?
肯定不會像她這樣,就連說話都那麼磕磕絆絆。
“染染?我來送果盤了哦。”
聽到祝阿姨的聲音,溫染回過神來,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發呆了半個多小時了。
祝阿姨敲門進來,見溫染神情有些不太對,好像心情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