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染雖然沒有直視著他的眼睛說話,但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著他的手,目光隨著他手的動作移動著,耳朵也非常專注的聽著他說話。
當突然聽到他誇自己的時候,她的瞳孔都放大了一圈。
“我會的東西,也很多?”
“嗯,所有跟藝術沾邊的東西,我都不會。”他把她的餐具用紙巾一次擦乾淨上麵的水,才放到她手邊,“所以,在很多方麵你都是比我優秀的。”
大概是溫染從小到大都沒有聽到過類似的誇獎,她把這句話翻來覆去的理解了很久。
於是吃著吃著飯,謝雲禮見她突然停下動作,像是在發呆,然後臉頰微微紅了起來。
果然吃著吃著飯就容易走神,謝雲禮開口喊了她一聲,“染染?”
“嗯嗯……”好在她立刻回過神來,把勺子送進嘴裡,結果發現勺子是空的,連忙坐正身體好好吃飯。
她心裡想著,要快點吃完,一會兒一定要她來收拾碗筷才行。
溫染默默的想好了這一點,等兩人差不多同樣速度吃完,她忽然就站起身來,就連謝雲禮都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怎麼了?”
“我……我來,收拾!”
“不用……”謝雲禮話還沒說完,就見她端著自己的餐盤迅速往廚房的方向走,不出所料的,幾秒後餐盤落在水槽裡的嘩啦啦的聲音就打破了原本安靜的空氣。
然而沒等她下意識的捂住耳朵,身後就有一雙手嚴嚴實實的捂住了她的雙耳。
謝雲禮整整高出她一個頭的身形完完全全的籠罩在她背後,用手捂著她的雙耳,於是她的耳朵再也聽不到任何雜音,隻剩下她自己驚嚇後的心跳聲和急促的呼吸聲。
大概過了一分鐘的時間,謝雲禮輕輕拿下一隻手,低聲問她:“嚇到沒有?現在好些了嗎?”
溫染慌忙點點頭,她有些不知所措,隻能呆呆的站在那裡不敢動彈。
謝雲禮低頭看了一眼,好在隻是餐盤滑落在了水槽裡,如果摔在地上,她估計還要受更大的驚嚇。
“這不是你該乾的事,萬一手受傷了怎麼辦。”謝雲禮原本想拿起她的手看一看,但當看見她那雙纖細而白皙的,沒有絲毫瑕疵的手,他又頓了一下,沒有去碰她。
他這才注意到,因為著急想要護住她,兩人的距離過於近了,而以她的身高,頭頂剛好到他的下巴處。
所以現在,他幾乎是以半抱著她的姿態站在她的背後,而她纖細的身形就這麼安靜而溫順的貼在他的懷裡。
隻他要略微低下頭,就能觸碰到她那一頭柔順的發絲。
謝雲禮頓了一下,身體微微有些發僵。
他幾乎能感覺得到她微微顫抖的呼吸,連帶著整個纖弱的身軀都顯得格外無助。
“藝術家的手都很珍貴,不適合做這種事。”他不動聲色的退後了一步,然後輕輕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身後帶了帶,“去沙發坐著,我來就好,聽話。”
溫染呆呆的點點頭,聽他的話走到了沙發上坐下了,然後小心翼翼的鬆了口氣。
幸好,沒有闖禍,他也沒有生氣。
但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她離開之後,謝雲禮對著水槽靜了一會兒才繼續動作。
大概因為靠的太近,他剛才幾乎能聞到她的頭發和脖頸處散發出的淡淡清香,而那種味道,哪怕過了好一會兒還仿佛停留在空氣中沒有散去。
溫染其實是不適應和彆人離得太近,或者有太親密的接觸的。
所以他剛剛的行為,是有些越界了。
但仔細想想,他其實已經很多次像這樣越界了,但每次都是突發情況,都是為了保護和安撫她。
想要正大光明的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也隻有在法律上成為她最親近的人。
但實際上,他現在也的的確確是她最親近的人。
而她也總要習慣身邊有他的照顧,哪怕這種照顧,來的有些遲了。
隻是……他還是要克製一點。
因為在不久之前,她還是很排斥他的,每次他來的時候都隻能遠遠的看著,隻要他一接近,她就一定會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不出來。
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等收拾好廚房出來的時候,沙發上已經沒有人了,連卡卡也不在。
謝雲禮皺起眉,在一樓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她。
在這個家裡,哪怕隻要一分鐘不知道她在哪裡,也會讓人感覺非常的不好。
謝雲禮沒有呼喊她,立刻上樓去找,結果上了二樓就看到她站在走廊上,書房隔壁那間臥室的門口。
那是他留宿時會住的房間,二樓的次臥。
“溫染,你在做什麼?”
“我……我……”溫染咬了咬唇,指著那間房間說:“我想,想給你收拾一下,房間,和床……可是,祝阿姨好像,好像已經收拾好了。”
謝雲禮還沒開口,又見她兩手攥起拳頭,似乎有些緊張,“你……你是不是,晚上,晚上要在這裡?睡覺?還是,還是要走呢?”
她越是緊張的時候,說話語速就會無意識的變快一點,咬字也會更加不清晰一點,軟軟糯糯的像是在呢喃著什麼。
但他聽懂了。
她是想趁他在廚房收拾的時候,偷偷上來給他收拾臥室和床鋪,但卻發現早就已經被祝阿姨收拾好了。
她也在緊張,他晚上會不會留下來,如果不留下來,那麼這偌大的彆墅,就隻剩下她一個人,和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