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吃了止疼藥的副作用, 冉航一覺昏昏沉沉地睡到了晚上,醒來的時候天色都暗了。
Alpha本身恢複力就比較好, 冉航從小到大身體素質更是一向不錯, 他一覺睡醒之後除了後腦勺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疼以外,彆的基本沒什麼感覺了。
睡久了,整個人反而犯困。
他從床上下來,去廁所洗了把臉。
冉航打開水龍頭, 彎腰捧了幾把冷水往臉上潑, 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然而在抬頭的瞬間門他卻愣住了, 隻見鏡中人頂著一頭被睡得亂糟糟的頭發, 嘴角一片駭人的淤青, 額頭也破了道口子,右手打著石膏, 再加上那副半睡不醒、愁眉苦臉的表情, 簡直大寫的一個“慘”字。
冉航忽然有點想笑,他感覺自己這個造型去演那種少年勞改犯就挺合適的, 造型師都不用給自己化妝。
很難想象霍斯銘居然還為自己擬了份五六頁紙的合同。
冉航擦掉臉上的水漬, 他順手理了理頭發, 努力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仔細想想,他住院的費用都是霍斯銘替他交的,當時他被人敲成腦震蕩也是霍斯銘把他送到醫院的,現在連冉安的醫藥費都是他出的。
如果不是霍斯銘, 自己現在能不能站在這裡都是個好問題。
無論霍斯銘做這些是出於什麼角度的考量,對方都幫了他很多忙。
所以冉航之前和他說的那句話也是真心的, 不說六個月的臨時標記,就算霍斯銘讓自己給他打六十年的工,他也拒絕不了。
他這人沒什麼特長, 就是調節心態還行,就算白天被打一頓,晚上睡一覺起來也感覺沒什麼了。
冉航看著鏡子裡那張“破相”了的臉,心想你可彆再總是愁眉苦臉的了,起碼看上去稍微值錢一點吧,得對得起那份合同的價值。
這麼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就笑了。
就在這時,病房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冉航走過去打開門,站在外麵的人穿得非常正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文質彬彬的氣質,他依稀記得今天白天的時候好像就是對方替霍斯銘把合約拿進來的。
男人向冉航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霍總的秘書,楚源。”
作為一名優秀的秘書,他咬字吐音特彆得標準,無論是表情管理還是說話的方式給人的感覺都非常正式,讓冉航生出了一種他現在在公司被人麵試的錯覺,
“您好。”
楚源往屋內看了一眼,“現在方便進來嗎?”
“哦,方便的。” 冉航替他把門拉開了一些。
楚源說了聲“謝謝”,進屋的時候他終於得以近距離地觀察了冉航一下。
之前遠看沒什麼感覺,他隻覺得這個Alpha性格比較溫和、沒什麼攻擊性,但站近了看會發現冉航的個子真的很高,身型上給人的壓迫感還是很強的。
冉航左右環顧了一圈,發現整個房間門裡隻有一把椅子,於是他在床邊坐下,“您來找我是為了霍先生的事嗎?”
楚源點點頭,“霍總平時比較忙,所以一些比較瑣碎的事可能就由我代為溝通。”
冉航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單獨麵對霍斯銘的時候還好,但突然這麼正式地和他秘書談話,總讓他有種被審訊的坐立難安感。
楚源攤開自己的記事本,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首先想和您說一聲,騷擾您的違法高利貸問題已經解決了,您這邊不需要擔心他們以後會給您或者您的家人造成困擾。”
冉航神情一滯,“霍先生是怎麼解決的?”
不會是替他還錢了吧?
趙向文欠的那筆債再怎麼樣都不該讓霍斯銘替他來還。
楚源:“具體的我這邊也不太清楚……”
反正肯定沒給錢。
“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和您商量一下搬家的事情,您這邊什麼時候方便呢?” 話說到一半,楚源的目光落在冉航纏著石膏的手上,他忽然想起了霍斯銘的囑咐,停頓片刻,他道:
“要不等您的手恢複好吧,您這段時間門還是好好休息,等拆完石膏之後再正式搬過去怎麼樣?”
當然霍斯銘的原話是“倒也不必為難一個殘疾人”。
冉航:“啊……我都沒問題。”
楚源點點頭,他從懷裡取出一張名片,“這段您如果有任何需求或者想法都可以主動聯係我,這是我的聯係方式。”
“哦,好,謝謝。”
冉航接過楚源的名片。
這種詭異的正式感是怎麼回事?
冉航拿著對方的名片,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那個我方便問一下霍先生具體是做什麼的嗎?”
他好像到現在都不知道霍斯銘具體是做什麼工作的。
楚源愣了一下,似是沒料到冉航會不知道霍斯銘的身份。
“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話也沒事……”
“沒事,您知道寰宇嗎?”
“聽說過。”
寰宇的業務非常廣泛,建築、娛樂、房地產、電器甚至就連製藥都有涉獵,當年率先研發出抑製劑的知名製藥公司就是寰宇旗下的,冉航第一次了解寰宇這個企業,也是因為那幾個製藥公司。
他問:“霍先生是在寰宇工作嗎?”
楚源:“寰宇的現任董事霍茂先生是霍總的爺爺。”
寰宇現任董事的身價放眼全球那都是想當炸裂的。
冉航有些愣住了。
他想過霍斯銘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但沒想過會這麼離譜。
“……”
之前還叫對方“哥”來著的,他怎麼敢的?
“您還有問題嗎?”
“啊,沒有了。”
“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到時候再聯係。”
“好。”
冉航目送著楚源離開,他望著自己手中的名片,在心中歎了口氣……
還真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呢。
……
一個月後。
冉航去拆了石膏,重獲雙手的感覺非常不錯。
去醫院拆完石膏的那個下午,他準備回宿舍整理一下自己的東西,整理完東西之後楚源就會來接他去霍斯銘住的地方。
因為簽了合約,他這半年肯定是不能天天往外跑了,所以冉航又重新去辦理了休學手續,換作一般情況他的導師肯定要大發雷霆了,但畢竟冉航家裡真的出了事,張盛雖然無奈但也隻能理解。
久違地回到宿舍,冉航不禁還是有些感慨……
他上一次來這間門宿舍還是為了搬進來,沒想到再來就是為了搬出去。
江明同樣很感概,他也不知道為啥冉航讀個研就是這麼的一波三折。
看見對方回來,他笑著道:“手沒事了?”
“沒事了。” 冉航動了下自己的手腕,“感覺可以直接去打球。”
江明:“搬家要幫忙嗎?”
冉航:“不用。”
他也不好把真實情況告訴彆人。
江明:“你這回準備去哪兒怎麼都不和我們說一聲?”
冉航開玩笑道:“準備去打黑工,所以不太方便透露真實地址。”
江明笑了一下,“說真的,你家裡情況最近還好嗎?那群人後來還有找你麻煩嗎?”
冉航:“還行,你不用太擔心,找麻煩我現在可能兩隻手都沒了。”
“真的沒事?”
“沒事。”
江明沒再問了,他讀本科的時候和冉航就認識,冉航不是那種一見麵就讓人能察覺出他有多優秀或者多厲害的人,他的性格屬於放在人群中也沒什麼特彆的,但時間門長了會發現和這人相處很舒服,因為他待人很真誠,有種不計較個人得失的豁達感,也很少散發負能量。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命運卻老是接一連三地和他開玩笑。
冉航不怎麼會和身邊的人說自己遇到的問題,江明也就沒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但打心底裡,江明還是希望冉航以後的日子能順心些,他是個很好的人,不應該每天都活得那麼糟心。
冉航花了半個小時整理好自己的東西。
臨行前,江明將他送到門口,“以後還是有事常聯係好吧,就算沒事也可以聯係。”
冉航忍不住笑,“那每周打一個電話讓你知道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