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聲線都變了。
“我說。” 霍斯銘取出一份文件,沉聲道:
“你現在有一個機會……”
……
自從霍斯銘給冉航送了生日禮物之後,房間裡幾乎一天到晚都能聽到吉他聲,還好霍斯銘這種大平層不存在隔音問題。
冉航唯一需要擔心的問題就是吵到霍斯銘,所以他基本都在對方上班的時候玩吉他。
但有時候還是會不可避免地打擾到霍斯銘,就比如這天上午,霍斯銘突然收到了一條消息:
【霍先生,家裡有創口貼嗎?】
過了一會兒,冉航收到了對方的回複:
【書房的抽屜裡有藥箱】
【你乾嘛了?】
冉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躊躇片刻,他還是回複對方:【彈吉他的時候不小心劃到手了。】
霍斯銘:【……】
到底怎麼彈的?
冉航又發了一條:【書房我可以進去嗎?】
他還記得霍斯銘之前簽合約的時候和他說過書房和臥室不能隨便亂進,這是家裡的兩大“禁地”,雖然其中一大禁地他現在已經可以來去自如,但保險起見他還是問一下對方比較好。
霍斯銘:【門又沒鎖】
那意思應該就是自己可以進去。
冉航推開書房的門,裡麵的東西排列之整齊很難不讓人懷疑霍斯銘是不是有強迫症,正對著窗戶的寬敞書桌上擺著一台顯示屏,旁邊是對應的配套設施。
估計霍斯銘說的抽屜就在這吧。
這麼想著,冉航走過去隨手拉開了一個抽屜,裡麵都是對方的鋼筆、名片什麼的。
他不禁開始懷疑這裡真的會有藥箱嗎?
於是冉航又拉開了第一個抽屜。
伴隨著“哐當!”一聲,藥瓶隨著慣性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
映入眼簾的是滿滿一抽屜抑製劑、止疼藥和安眠類藥物,這裡麵有褪黑素也有安定藥片。
冉航神情微滯,他的動作停在了半空中,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自從自己搬進來以後就沒見過霍斯銘吃這些藥或者注射抑製劑,腦海中下意識地回想起陸向天當初和自己他說的話……
所以是因為一次分化的腺體後遺症才要吃這麼多藥嗎?
……
下午,冉航到醫院陪冉安做了腺體移植前的常規檢測。
每次做完信息素抽取,冉安都會很疲憊,渾身上下疼得隻能虛弱地躺在床上。
冉安睡著後,冉航和陸向天到病房外聊了一會兒。
談話間,他問起了對方有關一次分化的腺體後遺症問題。
陸向天愣了一下,他顯得有些意外,“怎麼突然問這個?”
冉航:“就是今天在家裡翻出了很多抑製劑和止痛藥,這個病是需要一直吃止疼藥嗎?”
陸向天將筆插回自己胸前的口袋,“一次分化的後遺症就是這樣,但因人而異吧,一次分化的年齡越小症狀就越輕,相反,原本腺體的等級越高,相對帶來的副作用就越大,少部分承受不了副作用又找不到適配的另一半的人會選擇割掉腺體。”
冉航愣了一下。
無論對於Alpha還是Omega,切除腺體都會極速地加快身體的衰弱、通常會比一般人短壽很多,這也是為什麼在抑製劑研發出來之前,被Alpha標記過的Omega幾乎不會與對方離婚。
他問:“那霍先生……”
陸向天:“他沒想過割腺體。”
冉航:“霍先生之前在國外就是為了治這個病嗎?”
他知道霍斯銘大學是在國外念的,並在那裡呆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霍啟文去世才回得國。
“他出國倒不是這個原因。” 陸向天笑了,他也是國外留學回來的,“國外也沒有治療這種腺體疾病的手段啊。”
“他沒和你說過他出國的原因?”
冉航愣了一下,他搖搖頭。
霍斯銘很少會和他提起以前發生的事情,以及與霍家有關的事。
陸向天不是太意外,以霍斯銘的性格確實不怎麼會和人講這種東西。
他看了冉航一眼,“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這些……”
沉思片刻,陸向天還是開口道:“你應該明白雖然現在社會的觀念相比以前已經進步了不少,但對於性征的崇拜從未停止過,無論在什麼場合,高階Alpha還是享有不少特權的。”
作為腺體科的專家,每次都有不少病人來問他能不能逆轉或者改變性征的。
陸向天覺得好笑,他每次都反問對方你看我現在還是個B,要是有這種手術我不先把自己變成Alpha?
“在他之前,寰宇的曆任繼承人都是Alpha,高層管理當中也很少會有Omega,所以一次分化這個事情在當時影響還挺大的,而且你知道像霍家那樣的豪門,最不缺的就是繼承人,他父親也不止他一個孩子,反正各種明爭暗鬥少不了,一次分化成Omega就意味著失去了最大的核心競爭力,那段時間他承受的壓力應該挺大的,但我們畢竟不是當事人,不好對事態的全貌做什麼評價,總之出國是他自己做的決定。”
“但他能頂著那麼大的壓力坐回今天這個位置,你也沒啥好替他擔心的了。”
聽陸向天說完這番話後,冉航沉默了,光是憑著對方寥寥幾句簡單的描述,他的腦海中便下意識地浮現出了青年身形單薄、獨自行走在路上的背影。
很難想象,霍斯銘一個人在國外的那十年,他同時承受著分化成Omega帶來的巨大落差,難以忍受的腺體疼痛,生理性地抗拒且厭惡著Alpha但又隻能通過臨時標記緩解的痛苦。
冉航不知道這十年來,對方為了重新回到寰宇付出了什麼,但即便現在霍斯銘回來了,雙肩上承受的壓力也並不會小,他與林嘉木之間的關係很可能就像霍斯銘說的那般,他和對方並沒有感情,但是礙於家庭與外界的壓力,他得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結婚。
至於……
至於自己……
冉航現在也說不清了。
當初陸向天告訴他霍斯銘找自己簽訂合約是為了治療腺體時,有那麼一瞬間,他也曾失落過。
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因為對方不能回應同樣的情感而受傷。
可今天再聽對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冉航的心尖卻湧上一陣酸澀的感覺,像是被放在浸滿酸液的容器中泡了一天一夜那樣,隻剩下難過與心疼,即便霍斯銘和他在一起隻是為了信息素……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也會變得這麼奇怪啊。
就好像整個人陷入了流沙之中那般身不由己,越用力掙紮隻會陷得越深。
冉航想……
如果當初能抱抱霍斯銘就好了。
不過,霍斯銘現在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計會覺得他像個傻子吧。
冉航的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出了對方板著張臉,一臉無語的表情。
想到這,他在心中笑了一下,垂落在身側的手卻愈發攥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