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弗萊的一顆心瞬間活泛起來,其實看到親近之人談戀愛,眼熱挺正常,就像自己在剛才得知陳詞戀愛之時,也動了羨慕心思。
如果陳念想談戀愛了,是不是意味著……
沙弗萊深吸口氣。
他趕緊含了一大口水,漱掉嘴裡的泡沫,說起來,他還不知道陳念的理想型呢。
如果自己是個女生,肯定想都不想,直接上去嘗試了。
畢竟陳念都已經表達出了想要戀愛的意願。
但如今,性彆這一塊所麵臨的問題,確實比較嚴峻。
不對,其實他完全可以樂觀一點。
既然陳詞都有可能和傅天河在一起了,而且陳念也知道,就表明陳念其實不介意性彆問題,否則他絕對不會用這種羨慕的態度發微博。
也就是說,自己還是有點希望的。
沙弗萊心中頃刻間燃起了熊熊火焰,恨不得現在就給陳念打電話,問他想不想戀愛。
冷靜,冷靜。
要是問了,就得暴露自己一直在偷窺陳念微博了。
所以說,現在他得怎麼做?
找到陳念見麵的機會,努力讓少年敞開心扉嗎?
沙弗萊不知道傅天河和陳詞之間是怎麼操作的,但就算知道了,好像也用處不大,兄弟倆的性格截然不同,應該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才是。
沙弗萊的大腦飛速旋轉,他用最快速度結束了刷牙過程,抱著手機,懷揣著百轉千回的心思躺到床上。
陳念會喜歡他嗎?
沙弗萊萬分忐忑,但他覺得陳念對他的態度應該不至於很差,畢竟自己今天才幫他解決了色彩老師,而且兩人以後還要一起做遊戲呢。
他好卑鄙啊……
這完全是仗著陳念沒辦法和他撕破臉。
算了算了,還是先彆考慮了。
沙弗萊強迫自己冷靜,把腦子裡的想法甩到外太空裡去,時間還早呢,還是先爬起來寫兩行程序吧,信息學競賽的下一輪很快就要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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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神奇啊。”
陳念盤問著陳詞,等到哥哥把所有情況都說清楚了,才猶未儘地感慨著,停住話音。
非常離奇,又順理成章。
他之前完全沒想過,哥哥竟然會早戀。
但如果是傅天河的話,又挺符合常理的。
也多虧了他在叢中助推了一把,否則哥哥還得繼續糊裡糊塗下去呢。
哎,他真是個好弟弟啊。
陳念想著默默咬住電容筆的尾巴,陳詞還給他描述了接吻的感覺,雖說形容比較嚴謹無趣,但還是勾起了陳念的興趣。
他不太相信真的會腿軟憋氣。
就算再怎麼初吻,也不可能連呼吸這種身體本能都忘掉吧?
而且親親是用嘴親,關腿什麼事,要軟也應該是舌頭軟。
可惡,好羨慕。
有沒有人能和他親一親啊!要是有過相關經驗,肯定能對cp張力有更深層次的理解吧?
陳詞嗓子還痛,陳念就沒纏著他再說更多。
他照顧著哥哥躺在床上休息,自己拿著平板去書房裡畫稿。
陳念答應東北二踢腳的立繪稿件拖了挺久,雖然還沒到截稿日,但眼看日期一天天地靠近,陳念挺有壓力的,更何況東北二踢腳還在私信裡問過兩次進度。
陳念設計了三個版本的草稿,東北二踢腳提出的要求比較模糊,所以他打算讓對方選擇一個看起來更順眼的草稿,再接著往下畫。
他把草稿保存,發送私信。
原本打算在等待消息回複的時間裡刷刷手機休息,結果對方壓根沒給他這個機會,幾乎是下一秒就作出答複。
東北二踢腳:[都好棒啊。]
東北二踢腳:[更喜歡第二張的感覺。]
巧了,陳念也喜歡第二個版本的設計稿。
該版本他設定的背景在末日廢土,因為千年前降臨的特大天災,人類失去了賴以生存的陸地,不得已在海洋上建立避難所,整個世界都由鋼鐵叢林構成。
既然是資源緊缺的社會,肯定會出現人的三六九等,最上等的人居住在避難所頂層,享受著陽光和雨露,而下等公民隻能蝸居在建築深處,忍受著惡劣的生存環境。
角色正是避難所裡的下等公民。少年因為家境貧窮,年紀輕輕就選擇輟學,在社會上闖蕩,因此身上帶著出身社會的痞氣。
但同時他天性熱情開朗,是絕佳的善於交際者,八麵玲瓏,擅長鼓動人心。
少年穿著紗樣質地的輕薄緊身裡衣,外麵罩著一件短款的黑色寬鬆連帽衫,他把帽子戴在頭上,兩隻貓耳裝飾俏皮得恰到好處。
牛仔褲的褲腰很低,皮帶清晰勾勒出他纖瘦的腰線,褲子上還掛著些可愛的小裝飾,一條細長的黑貓尾巴從身後冒出,尾巴尖兒微微打著卷,彰顯出活潑的性格。
陳念的草稿有一些沒擦掉的雜線,這些線條反而增加了畫麵的信息量和豐富性,呈現出的效果非常不錯。
Mono:[確定要選擇這一版嗎?]
東北二踢腳:[確定,我很喜歡這張。]
Mono:[好,那我就按照第二張繼續往下畫了,等到草稿成圖出來之後再發給您。]
陳念又發了個可愛的表情,才關掉約稿軟件。
他用力地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活動著有些僵硬的脖子和手腕。
盯著平板上的草圖,陳念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個想法,感覺畫中的少年有那麼一點點……像自己。
陳念看了幾秒,不信邪地跑到主臥裡尋找小鏡子。
他和陳詞都不化妝,過了好久,才從抽屜裡翻出個圓形的單麵鏡。
鏡子的背麵還寫著某某男科醫院的宣傳語。
這是幾年前暑假,陳蔚領著他們兄弟倆逛街時被塞進懷裡的,陳蔚當時還認真看過,說他打算選一家好醫院,帶兄弟倆去割那個。
小時候割比長大再割能省好多麻煩,而且也不會有那麼痛。
於是他們倆度過了一個穿裙子的疼痛暑假。
宣傳時發下來的小鏡子還保存在抽屜的最深處。
陳詞正靠在床上看書,看的還是數學書,高中的幾冊課本全被他放在床上,此刻正翻看著目錄,擬定給傅天河補習數學的教學計劃。
看到陳念翻箱倒櫃,最後拿出來男科鏡子,陳詞問道:“拿這個乾什麼?”
陳念:“我在畫畫,表情想看自己做點參考,迪士尼的畫師好多都這麼乾。”
陳詞:“不能用手機的鏡子功能嗎?”
陳念:”手機的鏡頭會畸變,照出來的效果特彆醜,我才不要用那個。”
陳念拿著小鏡子跑了,陳詞想了想,摸過手機點開淘寶,搜索化妝鏡相關的商品。
現在市麵上有宣傳能照出最真實樣子的鏡子,利用光線反射的原理將被眼睛捕捉的光線調整為平行狀態,以確保自己看到的效果和平時社交距離下旁人看到的效果完全一致。
就是有點小貴。
不過弟弟畫畫觀察用這種肯定效果更好,陳詞瀏覽過評價,下單購買了一個,甭管它用起來怎麼樣,反正肯定比男科小鏡子要好八百倍。
陳念雙手捧著鏡子,端詳著自己。
怎麼說呢,雖然一個是二次元,一個是三次元,但他看來看去,越發覺得自己挺像畫麵中新設計好的人物。
主要因為表露出來的性格因素吧?
他和設計稿的性格太像,呈現出來的感覺難免會覺得相似。
陳念都想把新搞出來的人物當成自己的oc了。
陳念放下鏡子,意識到這一點,對人物的感知反而更加強烈了,又冒出了許多相當不錯的靈感,他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趕緊添加。
陳念一直畫到將近十一點,陳蔚進來催促他趕緊洗漱休息,才恍然回神,把筆停下。
他又設計了一些伴生的小物,得讓老板花的稿費物有所值才行。
他把草稿的最終版保存發給老板,讓他確定還有沒有其他意見,就去浴室裡刷牙洗漱。
陳詞也差不多擬定好了針對傅天河的數學補習計劃,見弟弟準備上床休息,就要起身把床上的書搬到桌上。
陳念見狀,趕忙搶先一步:“你彆動,我來搬吧。”
確定臥室的門嚴實關好,陳念壓低聲音,對陳詞道:“對了哥,明天你想不想互換啊?”
陳念的想法很簡單,陳詞才剛和傅天河確定關係,兩人正處於表白過後的熱戀期,肯定很想多和對方見麵吧。
正好複賽的理論考試結束,他們倆要回到各自的教室裡上課,原本還能在補習教室裡做同桌呢,這下卻要分開。
他當弟弟的不如做點好事,主動提出和哥哥互換,讓他們倆能有再見麵的機會。
陳詞:“我都隨便。”
陳念咦了一聲:“你不想見傅天河嗎?”
陳詞:“今晚不才見過嗎?”
陳念:“話是這麼說不錯……但你們倆才確定關係,肯定是見麵的機會越多越好啊。就這麼辦了,明天咱倆互換,挺長時間沒互換了,我也有點心裡癢癢。”
“那好。”陳詞同意了。
正好他做完了數學補習計劃,明天當麵講給傅天河,會更加清晰。
陳念滿意地點頭,他爬到上鋪,躺好之後伸手關燈,睡覺。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陳念當晚做了個堪稱離奇的古怪夢境。
他夢見自己在婚禮現場,和哥哥一起充當為新娘子扯裙擺的花童。
新娘子的麵容他看不清楚,但隱約之間窺見她的發被風吹,動露出額角上的銀白紋身,痕跡宛若一條盤曲的小蛇,蓋住陳年疤痕。
陳念想了很久,才突然想起來,這正是和爸爸約會的湯阿姨。
他隻見過湯阿姨一麵,記憶比較模糊。
也就是說,他正在爸爸的婚禮上嗎?
陳念努力地觀察四周,想要獲得更多的情報,他和哥哥牽著新娘子的裙子,一路沿著紅毯向前走。
走到一半,他聽到有人問他:“陳念,你對象怎麼沒來啊?”
對象?什麼對象?下象棋嗎?
他沒能反應過來。
“來了,當然來了。”
他卻聽到夢中的自己含著笑意回答道:“在下麵坐著呢,金頭發的那個就是。”
金頭發的?陳念冒出疑惑,他哪認識幾個金頭發的人啊。
於是夢中的他拚了命地朝那個方向看去,奈何身體完全不受控製,他隻能牽起裙擺,跟著哥哥繼續向前走。
走到一半,陳念突然感覺有人從身後拍了他肩膀,熟悉的聲音響起:“陳念。”
陳念終於能夠回頭,陷入了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眸,這雙眼睛出現在他比賽的水粉畫中,蘊藏著午後陽光映照出來的慵懶和些許溫柔。
一時間讓他呆住了。
但更讓陳念呆住的還在後麵。
沙弗萊的手直接順著他的脊背滑在腰間,將他緊緊地摟住,對著旁邊笑道:“他的對象不就在這裡嗎?”
啊?啥呀?
陳念茫然之際,沙弗萊低下了頭。
按理說,夢裡應該沒有任何感覺,但陳念卻出奇地察覺到了幾分溫暖和柔軟。
總之就是非常離譜。
走紅毯的隊伍因此停下,所有人都看向他和沙弗萊。
陳念急得滿頭大汗,他特彆想問到底是什麼情況,奈何嘴巴被沙弗萊堵著,半個字也問不出來。
慢慢的,陳念意識到這是夢。
——是夢誒!
也就意味著無論他做什麼都可以,在夢中可以擺脫法律和道德的束縛,隨心所欲,反正除了自己之外又沒彆人知道,而且睡醒之後,有可能連自己都會忘記在夢境內容。
陳念的緊張和負擔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頓時賊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陳念當即反手摟住沙弗萊的脖子,讓他感受什麼叫做夢境世界中的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