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被蒙上,隻能依靠聽覺判斷周圍情況,其他的感官都變得格外敏銳。
陳念按在沙弗萊肩膀上的手忍不住用力,更是和他靠近了幾厘米,胸口幾乎就要貼在沙弗萊後背上。
以至於走路時踩到了沙弗萊的腳後跟,差點把他的鞋踩下來。
“不好意思。”察覺到沙弗萊的腳步踉蹌,陳念趕忙道歉。
沙弗萊騰出一隻手向後摸索著,攬在陳念腰間,讓他能更近得和自己相貼:“彆怕。”
陳念臉上一熱,小聲嘟囔:“我可沒怕。”
陳詞被領著走出一十多步,停下時,一直在前方引導著他的工作人員鬆開了手。
“等聽到關門的聲音,就可以摘下眼罩了。”
“好。”陳詞答應。
背景音樂掩蓋住了工作人員離開的腳步,他故意把關門的聲音弄得很大,眾人立刻摘下眼罩,雙眼適應黑暗環境的同時,觀察四周。
房間看起來是醫院的檔案室,幾排櫃子靠牆而立,一張經常在醫院裡見到的辦公桌傾斜著放在牆角,椅子倒在地上。
陳念率先來到桌邊,嘗試性地拉開桌子的抽屜,左邊第一個抽屜裡放著一本硬質的筆記本。
“文件必須被銷毀,但它被藏起來了,我翻遍了整個檔案室,也沒能找到,仔細探索過後我懷疑檔案室有暗室或夾層,院長發現了我在尋找那份文件,警告我不許再深究,我隻能暫且記錄下目前獲得的一些線索……”
陳念大聲念出來,掀開後麵,淩亂的斑斑血跡將所謂的線索全都掩蓋住了。
“好吧,果然還是得讓我們自己尋找。”
沙弗萊:“應該就在這些櫃子裡。”
檔案室相當昏暗,隻有頭頂一盞似乎馬上就要熄滅的感應燈提供著藍綠色調的光源。
陳詞順手拉開了離他最近的抽屜,裡麵放著檔案袋造型的道具,沒辦法打開,所以肯定不含線索。
陳念也要過去翻櫃子,就在這時,頭頂的感應燈突然毫無征兆地熄滅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降臨,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包括陳詞。
他在這一瞬間本能地屏住呼吸,隨後意識到這是密室的小把戲,才把憋在肺裡的那口氣輕輕地呼出來。
一隻手迅速地從旁邊摸在他胳膊上,一路向下尋找到陳詞垂在身邊的手,用力地握住。
傅天河的掌心寬厚而溫暖,雖然沒出聲,但陳詞知道他這是在安慰自己彆怕。
燈很快重新亮起,昏暗之中陳詞看到陳念正蹲在牆角裡,雙手抱住頭,把臉緊緊地埋在膝蓋中,偽裝成蘑菇。
這樣就算有裝鬼的NPC過來抓人,應該也找不到他。
沙弗萊和傅天河一樣,在燈熄滅的下一秒就開始尋找陳念。
他知道這絕對是個讓感情升溫的大好機會,他憑借記憶往陳念剛才所在的方向摸索,但怎麼都找不到少年究竟在哪。
結果亮了燈,沙弗萊一看,陳念正蹲在他身後的角落裡呢,能找到才怪。
從胳膊縫隙中窺見些許光亮,陳念意識到燈開了,迅速站起身,裝作沒事人的樣子:
“我們快點找線索吧。”
陳念再次把手伸向櫃子,打開之後他伸頭往裡一看,一團黑色的亂發。
小把戲。陳念嗤之以鼻,這種製作拙劣粗糙的道具,怎麼可能嚇得到他?
眼看陳念專心致誌地翻找,陳詞站在角落裡,輕聲詢問傅天河:“你和沙弗萊……”
“什麼?”背景音樂讓傅天河壓根就聽不清陳詞的話音,他微微低下頭,把耳朵湊到少年唇邊。
陳詞也更進一步,趴在傅天河耳邊低聲問道:“你和沙弗萊是不是在商量著什麼事?”
“這都被你發現了。”傅天河訝然,不愧是最聰明的陳詞啊。
“確實有在商量事情,隻不過暫時還不能讓你知道。”傅天河笑了下,“等結束之後我再詳細給你說。”
“和陳念有關?”傅天河不說,不代表陳詞不能問。
看到體育生的表情,陳詞心中就有數了。
原來如此,傅天河和沙弗萊是想借著這次密室的機會,整蠱陳念。
可能是因為覺得自己是陳念親哥,不好參與其中,所以才沒給他說。
但其實整蠱弟弟這種事,得親哥來做,效果才會更好。
“我明白了。”陳詞輕聲道,“我也要加入你們。”
什麼?!
傅天河這下真的震驚了,陳詞實在太太聰明了,光是憑借著三言兩語,以及自己和沙弗萊的異常,就能夠推斷出他是想要幫著沙弗萊追陳念。
而且陳詞竟然還主動提出要參與!
是不是意味著,陳詞也覺得沙弗萊和陳念挺般配的?
既然親哥都願意加入,傅天河著實鬆了口氣,他們可以放心大膽地行動了。
“那行,待會我們一起配合。”
陳詞點頭,開始認真思考,到底要怎樣整蠱弟弟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陳詞和傅天河商量的功夫裡,陳念和沙弗萊一起翻櫃子,也找到了關鍵線索。
其中一個檔案袋裡放著好幾張照片,所有照片的臉部都呈漩渦狀扭曲,相當駭人,照片的背後用黑色水筆淩亂地寫著名字。
“應該要把這些照片貼到正確的位置吧。”沙弗萊回頭看向牆上的展板,上麵一共有六個空位,分彆寫著不同的死亡原因。
他們要做的就是繼續收集線索,找到不同名字的死亡原因,把照片貼在正確的位置。
另一邊的陳詞和傅天河也加入進來,搜索線索
陳詞最先找到了一份死亡證明。
【朱青青,呼吸衰竭。】
陳念趕緊挨個地去看照片背後的名字,找到朱青青的照片,看起來是個一三十歲的年輕女子,隻不過她的五官全都被漩渦扭曲了,無法知曉具體容貌。
陳念把照片貼在左下角的“呼吸衰竭/肺”處。
傅天河和沙弗萊個子高,就包攬了上方的抽屜,拉到從上數第一排的中間位置,傅天河發現有個櫃子卡住了。
直覺告訴他裡麵另有玄機。
他定了定心神,假裝很驚訝的樣子:“咦,這個櫃子怎麼拉不開了?”
果然,最愛看熱鬨的陳念立刻朝這邊瞅過來:“怎麼了怎麼了?”
“好像有東西卡住了,拉不開。”
傅天河後退著給他讓開位置,沙弗萊心領神會,趁機靠近陳念。
陳念嘗試著拉了兩下,果真被卡住了。
因為之前一連找了那麼多抽屜,啥事也沒有,他暫時降低了警惕,直接把手伸進抽屜,打算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
結果剛伸進去,就摸到了一個又涼又軟的東西。
“啊!”
陳念大叫一聲觸電般把手縮回:“裡麵有東西!”
“真的嗎?”趕在沙弗萊之前,陳詞出聲問道。
他上前一步,同樣也把手伸進去摸了摸,然後非常淡定地拿出來:“沒有啊,什麼都沒有。”
逞英雄的機會被陳詞搶走了,沙弗萊一時間有點傻眼。
“不會吧,難道是道具被機關收回去了?”出於對陳詞的信任,陳念再一次把手伸進去——
“啊!”
這下陳念直接驚得原地起跳,看向陳詞的眼神充滿委屈:“哥,你怎麼騙我?”
什麼情況?
沙弗萊立刻也把手伸進去,縱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摸到藏在抽屜深處冰涼又柔軟的東西時,手臂上的肌肉還是略微僵硬。
“應該是個矽膠做的道具,摸起來像手的形狀。”沙弗萊評價道。
可惡,這觸感也太奇怪了吧!
陳念還耿耿於懷,他都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知道無論在密室中發生什麼都是假的,卻還是被嚇了一跳。
這時陳詞抬起手來:“我在那隻假手裡麵找到了這個。”
是第一張死亡證明。
陳念去對照著照片貼上,大家繼續尋找,很快就集齊了四張死亡證明。
剩下的兩個空位也懶得找了,直接用枚舉法,反正隻有兩種可能。
六張照片全部貼上去,無事發生。
“咦,難道貼錯了?不應該啊,剛才的那種情況都已經沒反應了。”
陳念說著,要嘗試著把最後兩張照片交換位置。
話音未落,頭頂的燈驟然熄滅了。
櫃子咣當咣當地響了起來,金屬撞擊的聲響格外滲入,音樂也從斷斷續續的呻.吟抽泣變得更加激烈,如同有極度痛苦的人在掙紮嘶號。
完了完了,難道是有NPC要出來了?!
陳念立刻縮在牆角,他提心吊膽地等了幾秒鐘,感覺到一雙手摸在了自己的身上。
救命啊,彆摸我了!
他把自己縮得更緊,突然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彆怕。”
溫熱的氣流掃在耳邊,驅散了陰間背景音樂所帶來的寒意。
是沙弗萊,陳念頓時鬆了口氣。
他什麼都看不見,音樂聲震耳欲聾,陳念想要根據聲音判斷情況,但完全無法做到。
陳詞全程都睜著眼,還在探索時,他就觀察過了檔案室的布局,發現有個和牆體融為一體的隱蔽小門。
通往下一個房間的出口顯然是另一邊手術室般的雙開大門,也就意味著這扇隱蔽小門是NPC會出現的員工通道
所以在燈突然熄滅的下一瞬,陳詞就默不作聲地移動到了門邊的角落。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女鬼推門而入,她移動的速度非常快,按照剛才場控提醒的位置,前往陳詞之前所在的地點。
張開雙手,瞪大眼睛,隻等燈光亮起。
顫抖吧,尖叫吧,恐懼吧——!
結果麵前空無一人。
……人呢?
吸頂燈急速地閃爍,女鬼顧不得懵逼,借著微弱的光,又找到了她的下一個目標。
她做出餓虎撲食的姿態,黑發淩亂的垂落,遮住臉頰兩側,妝容慘白,下半張臉是可怖的血盆大口和森森獠牙,跌跌撞撞地朝著傅天河奔去!
但非常不湊巧,女鬼出現的方位在傅天河左側。
傅天河左邊安著假眼,缺失的一半的視野,他隻感覺到有東西在朝自己靠近,並沒能看清女鬼的妝造有多恐怖。
是NPC過來找了!
傅天河充分發揚體育生的身體素質,身形驟然一矮,從女鬼的胳膊下靈巧地鑽了過去。
女鬼:???
女鬼:…………
她非常沒麵子地撲了個空。
而傅天河趁著亮燈的片刻機會,發現了陳詞,立刻朝著少年靠近。
可惡啊!出師不利!
一連兩位玩家都沒能驚嚇成功,女鬼立刻更換目標,瞄準了縮在牆角的另外兩人,他們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
嚇人的音效一直在持續,但也沒聽到尖叫什麼的,陳念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想要看看究竟什麼情況。
結果他一睜眼,就看到一張慘白的陰森鬼臉近在咫尺。
她的下頜骨像是掉下來了,隻靠著臉部的肌肉艱難拉拽,導致整個麵部的下半部分詭異離奇的長,血糊刺啦的皮肉中伸出鯊魚一樣尖銳支棱的牙齒。
陳念:!!!
陳念的心臟停搏了一秒鐘。
他連叫都沒能叫出聲,趕緊重新閉上眼,把臉緊緊地埋進旁邊沙弗萊的懷裡。
沙弗萊其實也閉著眼呢。
隻要他不看,就嚇不到他。
但如果一直不睜眼,體驗感好像會缺失很多,將近一百塊大洋的門票錢就花得不值了。
區區一百塊對沙弗萊而言也就毛毛雨,但他雖生活闊綽,該節儉的時候還是挺節儉的。
所以說,最好還是彆浪費錢吧?
而且等出去大家交流起裡麵的情況,如果他說自己一直都在閉著眼,連npc的樣子都沒看到,可不就丟人丟大發了嗎?
沙弗萊此前看過許多密室裡的監控畫麵,對情況具體會如何也有大概的了解。
無非就是有穿著鬼怪衣服的人追在身後,或者站在麵前唄,他都已經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了,怎麼可能還會被嚇到?
於是他信心滿滿地睜開了雙眼。
一片漆黑。
沙弗萊:???
他瞎了?
“咚”的一聲巨響猛然從頭上炸開,吸頂燈亮起危險的紅光,在歇斯底裡的尖叫聲中,沙弗萊看到了那張鮮血淋漓的鬼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
“臥槽!”
一句標準的國罵下意識地出口,沙弗萊被嚇得不輕。
怎麼和監控裡的黑白畫麵完全不一樣啊!!!
他立刻把臉扭過去,和陳念一起相互抱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