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吧,讓親戚們提心吊膽。”
“學習吧,讓同學們念念不忘。”
“我!愛學習!”
隨著兄弟倆的朗誦,涓涓細流從傅天河和沙弗萊口中吐出。
經過整整一個下午的排練,大家能把力道控製得相當完美,清澈的水流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隨著朗誦的語調起伏,這條拋物線時高。時低。
大家頭一回看到人體音樂噴泉,樂地前仰後合,更是有許多學生興奮到狂拍座椅扶手。
負責統計節目表的同學和老師,總算明白為什麼他們強烈要求要把節目放在最後一個了,這吐的滿舞台上都是水,隻能留在最後打掃啊!
陳詞和陳念朗誦完他們的部分,四個人立刻走位轉換隊形。
陳詞蹲在最前麵,陳念緊貼在他身後,身形稍高,沙弗萊微微彎著腰,而傅天河站得筆直。
四個人儘可能地貼近,然後重新含上一大口水。
條水柱從陳詞的頭頂經過,落在他的正前方,是屬於隻要有一個人失誤,就會讓前麵那個人變成落湯雞的姿態。
他自己也控製力道吐水,之後四個人的身形有規律的左右擺動,相互交錯,水柱在空中搖擺成好看的形狀。
左晃——
右晃——
怎麼說呢,甚至有幾分藝術。
“好!”
“太精彩了!”
不知道是誰開始帶頭鼓掌,很快掌聲席卷了整個觀眾席,縱使表演還沒結束。
台上的四人利用身體的起伏和嘴上的力道,表演著搞怪至極,卻又有那麼幾分美感的人體音樂噴泉。
“天啊,我有點沒想到陳詞竟然會乾這種事。”
觀眾席上菁英班的同學默默捂臉,當然,也要五指張開,從手指的縫隙裡緊盯著舞台,不能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精彩,實在太精彩了。
這種鬼的節目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搞得前麵所有的表演都黯然失色。
最後,金發紫眼的沙弗萊站在中間,其他人成角狀背對著圍繞他半蹲。
沙弗萊把頭高高揚起,他深吸口氣,鉚足了渾身的勁用力擠壓兩腮,強大的壓力讓水柱升起足有兩米高!
而圍在他身邊的人也吐出較矮的水柱,並且環著沙弗萊旋轉。
同時,沙弗萊用和他們不同的速率,朝著相反方向旋轉。
他吐出的水會落在人外側一些的地方,一時間竟形成了內外雙層的旋轉噴泉!
鼓掌聲、叫好聲,幾乎要衝破整個階梯教室,就連前排的校領導都拿出手機,紛紛用視頻記錄下離譜節目。
更是有之前沒怎麼見過他們的領導問身旁的人,這四個學生究竟是誰。
身後同學們猴子般的叫聲,已經讓他們意識到,台上的學生在學生群體裡也是名人。
最後的最後,沙弗萊使出吃奶的勁,把水用力向上噴,水柱竟然達到了恐怖的米之高!
把嘴裡的最後一口水吐出去,沙弗萊終於得以停下。
隻可惜他的腮幫子很酸,沒能控製住最後的力道,末了的那些水下落時,出現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因為沙弗萊聽到蹲在他正前方的陳念,發出一聲被淋到的驚呼。
隻是現在的四人,誰也顧不得去看具體情況,他們站起身,重新排列成凹字形的隊列,朝著觀眾席鞠躬。
昂首挺胸地結束了這場文藝彙演的最後一場表演。
掌聲經久不息。
排隊下台時,陳念看到舞台側方和後麵都有學生高高站著舉起手機,小聲笑道:“總感覺我們的節目可能會被上傳到視頻網站啊。”
沙弗萊點頭:“那也挺好,連視頻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論我們學校那四個腦子有病的帥哥》。”
傅天河終於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最後的音樂噴泉環節,中央站著的人本該是他的,畢竟他作為體育生的肺活量強悍,能把水吐得更高。
結果排練的時候,大家覺得沙弗萊的金發站在中間視覺效果會更好,就換成了沙弗萊。
昨天晚上臨睡之前,沙弗萊把表演的內容和形式發到群裡,傅天河還懷揣著深深的擔憂,他擔心陳詞會不願意和他們一起演。
然而事實證明,陳詞和陳念身為雙胞胎兄弟,在某種程度上,都一樣的瘋。
四個人剛到台下,就被負責組織和籌備本次文藝彙演的學生和老師們團團圍住。
“到底是怎麼想出來這鬼點子的?”
“沒想到陳詞大學神竟然也會演這種節目,剛當完鋼琴王子就去扮演音樂噴泉,這反差簡直笑死人了。”
更是有不少之前覺得陳詞是高嶺之花,不敢上前和他搭話的同學們主動靠近。
陳詞在舞台上表現的這一麵,比任何話語都好用,直接彰顯出少年在冷酷的表象之下,隱藏著一顆和他們同齡的真實內心。
“你們這一個個西裝革履的這麼優雅帥氣,結果表演個沙雕節目,實在也太浪費各自的長相了吧?”
發現有這麼多同學主動過來和自己打招呼,陳詞還頗為意外。
陳詞是個絕對內向的人。
他已經習慣了在和彆人相處的過程中不作聲,如果遇見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情況,就直接用沉默來應對,久而久之,旁人也會本能地覺得他難以接近。
但此刻,同學們眼中流露出的驚喜和歡笑,讓他奇跡般地放鬆了下來。
感覺……好像也挺不錯。
文藝彙演宣告結束,領導們率先退場之後,同學們也紛紛離開,四個人仍舊留在後台,因為他們還有彆的事情要做。
比如說清理乾淨舞台上從他們嘴裡吐出來的水。
噴泉環節足足持續分鐘,每個人隻拿了一瓶標準大小的礦泉水,最後還剩下一些,但將近四瓶水被噴到舞台上,也足夠把台麵打濕了。
傅天河和沙弗萊拿著拖把使勁地擦,陳詞和陳念坐在一旁等待。
原本大家是打算一起乾的,但兩個一米八五的人自告奮勇地包攬全部工程,讓兄弟倆在旁邊歇著。
如此能夠凸顯男友力的大好機會,怎能錯過呢?
甚至傅天河和沙弗萊都想在各自的小男朋友麵前使勁表現,兩人難免較起勁來,從互相幫忙的好戰友變成了雄競對手,把地擦得那叫一個虎虎生威,不知道的還以為地板上有蜘蛛蜈蚣爬蟲這種臟東西呢。
他們把整個舞台擦得光潔如初,甚至連每一根木紋都清晰可見,要不是老師們攔著說沒事兒不用了,都恨不得把大紅色的幕布拆下來洗乾淨。
陳念用肩膀碰了碰身邊的哥哥,感慨道:“他們要是能來咱家裡乾家務該多好,就這渾身是勁的勁頭,不用白不用啊。”
收拾乾淨了,總算能夠離校,也就意味著他們的寒假正式開始。
明天不用早起,當然可以晚會兒回家睡覺,四個人趁著商廈還沒關門,趕緊到電玩城玩了一遭。
坐在出租車上,陳念雙手捧著手機,班級群裡有不少同學發來他們偷偷拍下的節目錄像。
看到他們四個站在台上表演音樂噴泉的樣子,陳念都快要笑瘋了。
沒想到從彆人的視角來看竟然這麼沙雕,尤其是配上拍攝者和旁邊同學們笑到抽筋的笑聲,想要淡定都難。
再加上前麵的詩朗誦,荒誕,逗趣,離譜,偏偏那麼搞笑的台詞從陳詞、傅天河和沙弗萊口中說出來,如此讓人信服。
畢竟他們個當中,有兩個人是菁英班的大學霸,一個當之無愧的年級第一,另一個常年處在年級前十。
就算身處特長班的傅天河,也在短短兩個月內,將化學成績提升到了離譜的程度。
如果他們都不愛學習,這個世界上大概就沒人愛學習了。
至於陳念,夾在他們個中間,就是個湊數的。
班上其他同學給出貼切的評論:
這最後一個節目,將整個文藝彙演提高到了本不屬於他的高度。
“不行,我要笑死了。”陳念把視頻下載,轉發到家庭群裡。
他一定要給陳蔚看看,讓爸爸欣賞一下他兒子們在文藝彙演上的精彩表現。
下車之時已經九點了,電玩城很快就要關門,他們四個站在樓下,商量了片刻,也沒再去湊熱鬨。
“要不要再去密室玩一趟?”沙弗萊有意問道,“反正還挺早的。”
“有那個時間,咱不如去商量商量遊戲製作的內容。”平時最愛玩的陳念這時候倒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沙弗萊:“哦?你這是害怕了嗎?”
“誰說的,玩就玩!”激將法果然有用,陳念立刻就要拉著大家前去密室,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頗具威懾力。
“真的要去玩嗎?”傅天河頗為期待。
他確實很享受在密室裡探險的過程,簡直太帶勁了。
隻不過要是沒有大家陪著,他平時肯定不會自己過來,一次就要將近二百塊錢呢,他舍不得。
如果大家都去,他就也有了必須要去的理由,心裡亂花錢的負罪感可以減輕許多。
“當然是真的了,我看起來像是會怕的樣子嘛。”陳念用力拍著胸脯,“我不光要玩,我還要請大家玩,今天的所有消費,由陳念陳公子買單!”
“好耶!”傅天河歡呼。
“好,就喜歡你硬氣的樣子。”沙弗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上次從密室裡出來之後,他痛定思痛,深入地反省,進行複盤,尋找自己害怕的原因,以及和傅天河陳詞之間的差距。
他相信有了這些教訓,自己今天肯定能夠表現得更好。
特彆是他已經和陳念確定關係了,肯定要竭儘全力地在陳念麵前表現,最起碼要讓陳念知道自己是個值得托付,值得依靠的人。
看到同行人興致勃勃的樣子,陳詞非常懷疑他們的真實年齡加起來,不超過十歲。
這一晚上,陳念付出了錢,付出了心跳,還付出了他的尖叫。
這一晚上,沙弗萊明確地意識到,什麼叫做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他甚至都陷入了對人生的深深懷疑。
為什麼腦子想的情況和身體真正做出的反應會完全不同呢?明明他比扮鬼的NPC都要高都要壯,為啥還會害怕?
隻不過相較於第一次,他倒是能光明正大地在害怕時和陳念緊緊地抱成一團。
這對於沙弗萊而言,也勉強算是個安慰。
兩個膽小鬼又菜又愛玩,被陳詞和傅天河全程帶飛。
當然,傅天河剛走進密室店裡,就立刻被前台的工作人員認了出來。
能在工作人員麵前當場表演掏眼珠子,把npc嚇得吱兒哇亂叫的玩家,認不出來才有鬼呢!
工作人員再提醒傅天河一定要儘可能地收斂,禁止調戲和毆打NPC,那天被他嚇過之後,瘋狂醫生的扮演者整整做了兩宿的噩夢。
至於陳詞,他平靜地接受了今晚又要和弟弟一起睡覺的現實。
臨睡之前,陳念還扒著床邊探頭往床底下看了好幾次,生怕有什麼貼著床板的屍體或者隱藏在牆根黑暗裡的人影。
屬於高二的寒假就這樣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