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詞回到家,陳蔚已經忙完了,正在玩手機,抬頭問道:“怎麼這麼久?”
陳詞:“在樓下跟鄰居們聊了會兒天。”
陳蔚一頓,還是問道:“都聊的什麼?”
陳詞:“聊你年紀這麼大了還不結婚,是不是有毛病。”
陳蔚“切”了一聲。他就知道。
陳蔚也早就習慣了,自己過得好不好,隻有自己知道,其他人愛怎麼編排,就怎麼編排吧。
也正是如此,他才選擇離開家鄉去其他城市生活,沒跟父母和兄弟姊妹們一起。
但無論旁人再怎麼說,陳蔚終究是所有晚輩裡混得最好,並且兩個孩子也非常優秀,優秀到旁人在議論時必須要額外添上一句“可惜不是老陳家親生的”來讓心理平衡。
陳念和表姐正在陽台上化妝。
表姐今年剛上大一,在大學裡的半個學期讓她的見識有了極大增長,也在舍友的帶領下開始學習化妝。
要知道高三時,每天早晨起得匆忙,彆說化妝了,要不是得出門見人,她甚至都不想用清水洗臉。
陳念沒化過妝,但他學習美術,人物肖像畫得特彆好,而化妝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美術的一種延伸,三庭五眼,色彩搭配之類的理論都能用得上。
“我每次用修容都會把臉上搞得特彆臟,要不然就是正麵看著還行,結果側麵一塌糊塗。”
表姐說著,緊盯麵前的鏡子,她麵對著窗戶,以便呈現出自然光下的最佳狀態。
陳念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拿著小型化妝刷蘸取修容粉,修飾她的山根部分。
“你平時是化得太濃吧?這種淡淡的刷一點呈現陰影效果就行。”
表姐:“但是畫得淡了拍照吃妝,根本就看不出來。”
陳念:“照片可以後期p啊,我覺得化妝還是得更加注重日常社交距離見麵的效果。”
表姐點頭:“有道理。”
陳念著重修飾了表姐平時被眼鏡托片壓住的部位:
“應該是長時間佩戴框架眼鏡壓的,骨骼有點變形,平時你得稍微勾一下輪廓。”
表姐:“啊,骨骼變形了要怎麼辦?怪不得我把眼鏡摘下來之後顯得特彆醜,是不是得長期佩戴隱形眼鏡?”
陳念:“隱形眼鏡算醫療器械吧?感覺長期佩戴對眼睛也不好,天天摳眼珠子怪嚇人的。”
修容結束,就到了眼妝部分,陳念拿著眼影盤大肆發揮,又用小鑷子幫忙貼假睫毛。
他的手很穩很穩,表姐之前也嘗試過貼睫毛,結果手抖得像帕金森,怎麼都粘不好。
中途堂弟走過來圍觀,他今年初一,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對任何事都充滿著好奇。
表姐看著鏡子裡的情況,隻恨這雙手怎麼沒長在自己身上。
“差不多這樣就行了。”陳念挪到表姐的正對麵,端詳自己的成果,“如果以後畢了業找不到工作,說不定我可以去當化妝師。”
表姐:“你再仔細地教教我吧。”
陳念:“好啊,但是你這個妝已經上完了,要擦掉重新再畫嗎?”
表姐“擦掉也太可惜了吧,咱乾脆再重新找個模特。”
表姐的話音落下,兩人默契扭頭,目光如炬地看向在一旁好奇圍觀的堂弟。
堂弟:“?”
陳詞在廚房裡幫忙洗好菜,他擦淨手上的水,發現家裡的孩子們全都聚在陽台,也走了過去。
“可惜,要是有假發就好了。”表姐的歎息傳入陳詞耳中。
陳念:“奶奶不是有假發嗎?”
表姐:“奶奶的那個發型太顯年紀大了,不過倒也可以試試。”
堂弟初一,才十三歲,這個年紀的孩子多少還有些雌雄莫辨,又被表姐在陳念的指導下化了妝,還真有幾分像小女孩。
表姐有陳念的親手指點,給堂弟畫了全妝,學習到了特彆多實用的技巧和知識,比一口氣看上十幾個美妝視頻都要管用。
堂弟盯著鏡子裡的自己,隻覺好有意思。
現在的小孩接受能力特彆強,彆說是化妝了,就連做指甲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於是乎,表姐去主臥找出了奶奶的假發。
奶奶的假發是那種老年人中非常流行的短卷發,很純正的白色,而奶奶長期患有慢性病,脫發挺嚴重,平時出門都會戴著假發。
幾個孩子稍作研究,幫堂弟戴好發網,然後將假發扣在頭上,固定位置。
還真彆說,奶奶的假發搭配上堂弟十三歲的臉和精致妝容,倒像是某種風格的特定搭配。
姑姑見大家都聚在陽台,好奇地過來圍觀,結果看到自家兒子被打扮成這個樣子,嚇了一跳。
她愣了兩秒,火速地地掏出手機拍照。
“這是誰給畫的?”
表姐舉起手,然後又握著陳念的手腕,把陳念的爪子也舉起來。
“真厲害啊,畫得這麼漂亮。”
姑姑的誇讚讓表姐受寵若驚,要知道在今天被陳念教導之前,她可是個妥妥的手殘啊!
得到了誇獎,表姐的手更癢了。
她好不容易學會許多技巧,如果能再有機會練習一下,得到陳念的進一步指點就好了!
於是,渴求的目光看向了站在陽台門口處圍觀的陳詞。
陳詞:“……”
表姐:“求你了。”
陳詞:“你有帶卸妝的東西嗎?”
表姐厚著臉皮回答:“帶了帶了。”
陳詞非常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但大過年的,為了不讓表姐失望,他還是默默地坐在了堂弟剛才坐過的小板凳上。
陽台上的人越來越多,陳蔚抬頭看到擠在裡麵的幢幢人影,還嚇了一跳。
“怎麼了怎麼了?”他立刻過去看熱鬨,在人群的中央發現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和哥哥的女兒。
等等,他的一個兒子怎麼看起來變得奇怪了!
陳詞長得本來就好,又被畫了個非常適合的妝,換身衣服都能被直接拉去拍電視劇。
就是……怎麼有點像小姑娘家的妝容啊!
陳蔚呆愣中陷入思考。
思考失敗。
放棄思考。
他掏出手機。
先拍照再說。
要不是時間不夠了,表姐本來還打算拿陳念來練手呢。
晚飯過後,陳蔚要帶著大家出去玩,除了表姐,所有人都得去卸妝。
表姐果然欺騙了陳詞,她壓根就沒帶卸妝水。
陳詞就用酒精濕巾把化妝品擦掉,酒精對皮膚有刺激作用,長期當做卸妝用品肯定不行,但如果偶爾用一次問題不大,隻需再用清水洗乾淨就行。
趁著陳詞卸掉之前,陳念還偷偷拍了一張,他要發給傅天河!
廣場上有大量套圈、扔球和打氣球的活動,價格不菲,對於陳念來說,花十塊錢扔三十個圈,套到亂七八糟的小禮品,還不如去買一張刮刮樂呢。
最起碼還能有走狗屎運的可能。
都怪沙弗萊在他們生日那天送了兩疊刮刮樂,中了大獎,搞得陳念自那之後,每次看到賣刮刮樂的都想去試一試,希望能複刻生日那天哥哥的好運。
雖然事實無數次證明,他隻是韭菜。但陳念還是不信邪。
隻要他堅持買,總有一天會中到大獎的!
陳蔚和兄弟倆在老家待了三天,就啟程回到z市。
元宵節過後便要開學,陳詞抓緊這最後十一一天的機會,想要把他們遊戲文案的初稿儘可能寫完,而陳念也終於在大年初九這天,得知了沙弗萊回家的消息。
要不是沙弗萊和父母同行,陳念都想專門去機場裡接他了。
畢竟兩人得有將近半個月沒能見麵,陳念簡直都要思念成疾。
保姆阿姨在他們出門的這段時間,負責家裡的衛生,所以回去之後也不用收拾房間,沙弗萊直接邀請陳念到家裡,當然,是以共同製作遊戲的名義。
至於臥室門關上後,都在房間裡做什麼,就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知曉了。
做遊戲當然要做遊戲,隻不過在開始之前,還得乾點其他安撫心靈的事。
擁抱並不能緩解長達半月的相思之苦,陳念勾著沙弗萊的脖子,主動踮起腳,品嘗到些許酒精的醇厚味道。
但他對酒的了解很少,一時間辨認不出這是什麼,反正首先排除一鍋頭。
從殘留的酒意中,陳念甚至還品出了淡淡的核桃仁香氣,同時又帶著難以言喻的清爽和甘甜,光是唇齒間的餘韻,就讓陳念感受到了夏日午後般的愉悅。
鼻尖蹭著鼻尖,牙齒輕咬唇瓣,用摩擦和輕微的疼痛感知對方的存在。
沙弗萊在家裡穿著輕薄家居服,而陳念也脫得隻剩下最裡麵的襯衣,他們依戀著彼此的體溫,來獲得真實感和安全感。
唇分之時,兩人的呼吸都格外急促,陳念低下頭,在沙弗萊的脖頸處蹭了蹭自己唇上的濕潤,小聲問道:“你喝酒了?”
“飛機餐給了酒。”
沙弗萊一家人坐的商務艙,所提供的飛機餐要精致許多,他要了低度數的雪莉酒。
明明度數挺低,更是兩個小時前喝過,沙弗萊卻覺得此刻的自己,好像後知後覺地陷入了醉意。
也許陳念才是真正讓他微醺的酒。
“想我了嗎?”沙弗萊輕聲問道,雖然每次視頻兩人都會互訴思念之情,但等到終於見了麵,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愚蠢的問題。
“當然想了!”陳念給出肯定的回答,“想你想到夢裡都是。”
沙弗萊受寵若驚:“真的”
陳念嗤笑:“當然是假的啊,這都能騙到你。我天天睡得可好了,一覺到天亮,都不做夢的。”
沙弗萊莞爾,陳念經常在他麵前搞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把戲。
但他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