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子夏自從第一次雨夜醒來的時候,就一直想用手指探測一下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姑娘身,可是她並知道觸碰到何種地步才代表仍舊是姑娘身。
這一次,她禁不住內心的不安,決定要嘗試一下。她走下床,先把門關死,然後將手上的金臂釧和玳瑁戒指統統摘了下來,在臉盆裡認真地把食指搓洗了幾遍,又翻回到床上,再將帷幕和床帳拉得嚴嚴實實,以防彆人窺到。
瀑流般的大雨聲透過帷幔悶悶地穿進耳朵裡,她有些緊張,又開始流汗。
酈子夏把裙子和褲子隻褪到了膝蓋,用洗乾淨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探進去,第一次這麼做,覺得像是鑽入沒有光線的地洞一樣的害怕,食指很涼,如冰骨一樣,觸碰到地洞時,激得她渾身一顫。
她忍不住從心底“啊”了一聲,迅速把手指拿了出來。她不敢,她其實不敢麵對那一切。如果真的不再是姑娘身那可該如何是好?
酈子夏把頭埋在大紅緞子的裙子裡哭泣起來,夢中被男人折磨過的身子還殘留著舒爽的痕跡,那種愉悅像淡淡的煙霧一樣,伴隨著不安,不知到何時才能散儘。
她問自己,從小從未沒有見過男人的身子,更沒做過男女之事,為什麼夢中的男人的身體那麼清晰,而且難以接受的是她幾乎是被折辱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是她不敢承認這句話。
忽而傳來輕輕的扣門聲,酈子夏慌忙將褲子和裙子摟起來,隻見明娟掀開層層帷幕和床帳進來了,酈子夏忙將剛才用過的那根食指攥入掌心,因為食指上麵沾了濕濕的東西,將它上麵粘連的如涎唾一樣的東西,在手掌裡撚乾淨了。
明娟端著一個白色的粉彩蓮紋菱花盤,裡麵盛著切得尖尖薄薄的幾牙兒朱紅西瓜,滿滿排了一圈,甚是好看。
明娟見酈子夏麵色哀傷,還關著門拉著簾子,一定是心裡在難過什麼。她忙把盤子放在桌上,坐到床沿,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眼圈都紅了,是?是想家了麼?”
酈子夏煥然一笑,道:“沒有,外麵還下雨麼?”她將話頭轉到其他地方。
明娟道:“小點了,但仍舊有些悶熱,看那天還陰得很,雨還沒下透呢。”她說著,將那一盤西瓜端了過來,道:“姑娘,這是河灘上新下來的黑子兒西瓜,我剛在冰水了湃過,又涼又甜,快嘗嘗吧。姑娘以前愛吃西瓜,每年新西瓜下來的時候,王爺就派人到瓜埠去買最新鮮的,一買來就送到我們夏園來給姑娘嘗嘗鮮。”
酈子夏看著明娟臉上暖陽似的笑容,忽然冷笑道:“為什麼在你的嘴裡你們家王爺這麼惦記著我,連我愛吃什麼都記得如此用心,還要買最新鮮的送來,這也超過了一般的待客之道了吧,該如何叫人想?”
明娟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說多了,以至於情不自禁,有些漏嘴了,該死!她忙道:“姑娘是王府的貴客,王爺怎麼好慢待姑娘呢!”
“是麼!那為什麼我總覺得自從我恢複記憶以後,琦王從未給過我一個好看的臉色,反倒像是我虧欠王爺多大人情債一樣,並不像你說的那樣啊!”
明娟一邊觀察著酈子夏的表情,手裡一邊緊張地扣著手絹上繡的圖案,緩緩笑道:“王爺常年和軍官們打交道,和女子很少說話,難免生硬些……姑娘習慣了就好了。”
酈子夏虛虛晃出一個笑容,用食指和拇指輕輕捏住明娟的下巴,道:“是麼?來,明娟姐姐,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我是不是和王爺對做過什麼事情,讓你難以啟口。”
“明娟不知道,這件事姑娘應當直接問王爺。”
酈子夏鬆了明娟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她那雙棕色的眼瞳似乎是冰下的水,看不透她的任何心思。不過酈子夏覺得,剛才這樣對明娟委實有些冒犯和不敬,她是個不錯的人,而且對自己照顧得也很好。
酈子夏掃了眼桌上拿盤汁液豐美的西瓜,道:“我不吃了,你拿下去吧,和黃蘭兒四慶兒他們吃了吧。”
明娟走到桌前,望著那盤西瓜沉默了一會兒,側臉能看出她的失望。
酈子夏忙解釋道:“我不是生你的氣,也不是給你臉子看,我是真的不吃西瓜,從小就不吃。這個習慣也是我母親幫我養成的,母親說,西瓜的汁液太多,吃的時候容易滴到衣服上,或者沾在臉頰上,看起來不大乾淨,容易被人笑話。我母親不吃,我也很少吃。”
原來是這樣,聽起來還叫人有些可憐,也有些矯枉過正。
明娟輕聲道:“既然姑娘有顧慮,那我去拿些葡萄和桃子來。”
晚間的時候,酈子夏在院子裡吃得飯,隻略揀了幾片清炒的百合苦瓜吃,喝了一盅冬瓜豆腐湯。她害怕晚上再做同樣恥辱的春·夢,便不再啖肉,因為她認為食肉會助長淫·欲。
明娟見她吃得很少,飯後茶過,又端了一盤西瓜過來。
酈子夏拿了一個蒲團,坐在門口的台磯上,正在心煩,隻見明娟手裡端的西瓜和剛才不一樣了,不是切得一片片的,而是去了西瓜皮,把瓤切成一個個菱形可口的小塊,整整齊齊的碼在了盤子裡。
明娟道:“我一直不甘心,一心想要讓姑娘嘗嘗西瓜,姑娘說直接啃咬西瓜會染臟衣服,那我就切成小塊,姑娘用這個銀簽子紮著吃就不用擔心了。”她說著拿出一根珍珠頂的銀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