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西澤爾抬頭,目光迷惑的在盥洗室的鏡子裡看到了迷惑的自己,和一臉了無生趣仿佛已看破紅塵的楚辭。
要不是有點水平,還真剪不出這樣的頭發。怎麼說呢,悲傷忿懣中帶著一絲不羈的叛逆,一般的醜不足以形容的那種。本來挺好看一小孩,頂著這頭出類拔萃的發型,瞬間就跟垃圾堆裡撿來的一樣。
楚辭回過頭來:“這就是你全校第一的水平?”
西澤爾想了一下,企圖解釋一兩句:“中央軍校畢竟沒有開設造型設計這門課程……”
“你快閉嘴吧你!”楚辭薅了兩把自己可憐的頭發,竭力不去看鏡子,“給我剃成光頭。”
西澤爾:“……”
他放下剪刀,又仔細的看了看楚辭的頭發,違心的道:“習慣了之後好像也沒有那麼醜……”
楚辭麵無表情的翻了個白眼:“你聽說過狼外婆的故事嗎?老狼裝扮成小紅帽的外婆努力說服她相信自己的時候,樣子和你現在特彆像。”
西澤爾:“……”
楚辭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累了,不想再說話。
當天夜裡,西澤爾準備關燈睡覺的時候,見楚辭麵朝牆壁,雙眼無光,長籲短歎。
他停住了去調燈光的動作,忙問:“你怎麼了?”
楚辭頭也不回,幽幽道:“醜得睡不著。”
“……”
“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楚辭歎氣,“醜著唄。”
他自言自語的嘀咕:“我也真是瘋了,竟然相信你會剪頭發……”
西澤爾心虛的摸了摸鼻子,說實話他也沒想到自己的手藝竟然這麼差勁,看來以後得多給他媽那隻貓剪毛,練練。
“還是睡吧,”西澤爾伸手去將燈調暗,“你昨天晚上就沒——”
他話沒有說完,燈再一次自己亮起,麵朝牆壁的楚辭也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再去調,一秒鐘後燈又亮回去,西澤爾無奈道:“楚辭。”
這個家夥故意在用精神力乾擾燈光。
楚辭慢吞吞的轉過來:“我睡不著。”
說完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這個頭發真的太醜了。”
這個借口一點也不好,西澤爾心想。
他放棄了調燈,走過去坐在楚辭身邊:“用精神力乾擾燈光,你怎麼做到的?”
“想做就了做了唄。”
西澤爾低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好吧,”楚辭撇嘴,“晚上我在星網上查了資料,剛才隻是想隨便試試,然後就成功了。”
這話聽著有些無理取鬨,被他這麼一說,精神力操縱就好像是去菜市場挑揀一顆大白菜。但是問題就在於,西澤爾的精神力等級本來就是最優等的那一撥,所以他覺得楚辭的說法完全沒有什麼問題。
但他還是謹慎的告誡:“精神力操縱很容易出錯,有時候會對人的意識和精神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以後還是不要再草率的嘗試了。”
“等回去——去了中央星圈,”
西澤爾將目光轉向了窗口,智能玻璃可以自己根據光線調節是否透光,但房間裡依舊懸掛著米色的帷幔,做裝飾用。恒溫係統所帶動的氣流循環將帷幔吹動,是極其輕微的浮動,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
他的目光有些遙遠,仿佛隔著這晦暗的夜,能看到中央星圈的輪廓。
“你可以選擇要不要係統的學習精神力操縱,你對機甲有興趣嗎?”
楚辭搖頭:“不知道,難嗎?”
“不難,”燈光溫柔的暗了下去,西澤爾道,“機甲上安裝的人機交互網絡係統目前聯邦最先進的,一些簡單的機甲動作可能比你調控燈光還要容易些。”
“這個燈是結構最簡單的原件電組,”楚辭嘀咕道,“隻有一組疏導流電。”
“你怎麼知道這燈的電路結構?”西澤爾訝然問。
“一般的家庭照明都這樣,”楚辭抿了抿嘴唇,“老林教我的。”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半響,西澤爾道:“以後我來教你這些,好不好?”
“雖然我對機械不熟悉,但是我可以先學,學了之後再教你。我還可以教你精神力操縱,教你連接機甲……”
楚辭低著頭眨了眨眼,眨掉眼底泛起的一點酸意,鼻音很重的道:“好。”
“可我還是睡不著,”他仰頭栽在床上,“再這麼熬夜下去我會不會猝死?”
西澤爾:“……”
楚辭翻了個身:“我在網上看到一句話,‘精神力操縱就像你的意識在走迷宮,如果你能有不止一種方法走出去,那麼就是操縱成功了’,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出自精神力學教授舒伯特·L·湯姆森的《意識流》,是精神力的入門書籍,他的風格深入淺出,你可以讀一讀這本書。”西澤爾道,“最早的人機交互技術產生的基礎是精神力網絡理論,這種學說認為人的精神力並不隻是單一的意識流,而是一種向量,多重向量組成精神力網絡,因為這張網絡的每一縱橫都有精確數值,所以才具有可操縱性。走迷宮是一種很形象的說法,因為精神力網絡——”
楚辭被這些理論知識聽得一個頭兩個大,拍了拍西澤爾的手背,道:“睡吧,狗命要緊。”
說著閉上了眼。
本來是睡不著的,但是一想到西澤爾說的“向量”、“精神力網”等等,就無端開始犯困,到了某一時刻,竟然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