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楚辭眯起眼睛道,“要是基裡·弗蘭不願意要軍火,那今晚出席宴會的人,可不都是備選嗎?”
Neo想了想:“有道理。”
於是直接連到了基裡·弗蘭的終端,二星的宴會,早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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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納酒莊的宴會,從它的東道主決定舉辦它的那一刻起,消息就不脛而走,甚至於連行政總督的桌上都擺上了一份邀請函,周沛言當然不會去,但是他站在桌前盯著那份邀請函良久,歎了一聲,心想,今夜過後,二星的黑|幫勢力,終將要被重新洗牌。
宴會來的人不少,有人姿態做的很足,有人小心翼翼的觀望,直到基裡·弗蘭走到了宴會廳的中央,那種上弦緊繃卻又疑雲重重的氣氛就達到了頂峰。
然後再被基裡·弗蘭的笑聲打破。
在場的人都沉默著看著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這個二星勢力最大的黑|幫頭目,他笑得誌在必得而又暗裡藏針的道:“諸位,我很高興見到你們,畢竟有些事情,如果我們一起見證,將會更加真實、永恒。”
“在開始之前,我想送給各位一道前菜。”
基裡·弗蘭說著,將目光投向了宴會廳某個角落,那裡坐著一個高個子、瘦長臉頰的男人,那男人見基裡·弗蘭看過來,連忙露出邀功般獻媚又得意的笑容,可是那笑容隻在他臉上維持了一秒,基裡·弗蘭就忽然抽出了槍,“碰”一聲血花飛濺,迸了旁邊人人一臉。
瘦長臉頰男人從椅子上滑下去,那顆血洞就像是他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睛,死不瞑目。
宴會廳裡一陣死寂。
半響,基裡·弗蘭淡然開口:“他叫諾克,我應該感謝他。”
“是他背叛了死去的科維斯,將情報送到了我的手裡,我才能擁有三岔街區,我本該嘉獎他。”
“但我卻殺了他。”
“並非因為他是科維斯的人,而是因為,他企圖像我索要一塊轄區,自己做頭目,而完全脫離我的管控。”
“他錯在過於貪婪,”基裡·弗蘭道,“而我,最討厭貪婪的人。”
他說著,將手裡的槍扔在了桌子上,歎息道:“希望諸位不要犯和他一樣的錯。”
宴會廳裡鴉雀無聲,基裡·弗蘭哂笑,很滿意剛才那一槍所達到的震懾效果。
“當然,我也不是貪婪的人,”他忽然抬高了聲音,“我不會改變你們之前的轄治,逼迫你們繳納更多的管理稅,一切按照原來的慣例執行,你們隻需要改變一個想法,科維斯已經死了,現在的三岔街區,由我,基裡·弗蘭保障!”
在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思考他方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有人猶豫著,鼓了第一下掌,然後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基裡·弗蘭露出了笑容。
掌聲逐漸息了,基裡·弗蘭笑道:“那麼諸位,宴會開始!”
可就在他要離開宴會大廳的中心時,他的終端卻忽然亮了一下,緊接著投射出來一束幽藍的光。
那光很快投射成一麵巨大的對話框,橫亙在宴會廳的正上方,好像一麵舞台幕布。
宴會眾人竊竊私語著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們看向了基裡·弗蘭,可是基裡·弗蘭也是一臉警惕和疑惑,直到……那麵巨型光幕上出現了一行字。
【諸位,我同樣受邀前來宴會,雖不便出席,但謹此問候。】
【另,如需購置槍械武備,我或可幫助一二。】
幾秒鐘後,那麵光幕就像是飛散的星火般消融,而宴會廳仿佛油鍋遇水,投石入湖,激蕩開一圈一圈言語的漣漪。
而基裡·弗蘭低聲呢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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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這樣基裡·弗蘭就會來找你買軍火?”
“這樣會增強我的可信度,”楚辭盤算著,“而且就算是他不來,今晚宴會上那麼多人,你剛剛都采集了他們的信息吧?我們一個一個挨著問過去,總有人會需要的吧。”
Neo想了想:“有道理。”
楚辭道:“所以接下來,我們隻需要等著基裡·弗蘭的消息就好。”
可是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也沒有等到基裡·弗蘭的消息。楚辭失望的跟著沈晝和Neo去了67度星。
67度星真的很對得起它連名字沒有的破爛風格,彈丸之地,比錫林還要小,小得隻有三個街區,卻還抵不上二星的龍骨街區大。
Neo家在一個小河灘上,附近都是水網養殖為生的漁民,彌漫潮濕的水汽,像走進了一場大霧彌漫的陰雨天。
沿著鵝卵石一直走到河穀深處才看到她的小房子,背靠著一棵參天的大樹,楚辭叫不上名字,但那樹已經枯死了,徒留筆直的樹乾和扭曲發黑的枝椏,像是一隻巨爪,無力抓撓著清冷的天空。
Neo按開了房門,迎麵撲來一股子好像發黴**潮濕氣息,她卻毫不在意的走進去,一道紅光從她身體上劃過,然後整個房子就像是活了一樣,某種巨大的機器開始低鳴著運轉,讓楚辭覺得,仿佛置身於一個滿都是終端和晶體管的機房。
她關上門,終端上浮起幾個大小不一的光幕對話框,她一邊操作一邊問楚辭:“你要找的那個人叫什麼來著,頌布?”
“嗯,”楚辭點頭,“他本人估計不太好找,但是左耶調查到,他曾經在長河星犯下一起謀殺案,那件案子有些不對,不僅報案人離奇死亡,連所有檔案信息也都被清理了,我們可以從這裡開始入手……”
“長河星?”Neo反問道,“案發地在左蘭特街嗎。”
“不知道,但是——”
Neo將一個頁麵推到他麵前:“當年的卷宗。”
楚辭:“……啊,這就找到了?”
Neo目光無神采的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半響,沈晝憋出來一句:“可是左耶說數據庫都被毀掉了。”
“星網之所以叫星網,就是因為它是星際無限網絡,”Neo道,“除非聯邦第二科研院和通信部打算重建聯邦範圍內共計一億三千萬個網絡交□□,否則隻要是星網上存在過的東西,就會留下痕跡。”
楚辭朝著她豎起一根大拇指,回頭時,沈晝已經將卷宗各頁都劃開。
最上麵的,是一張鮮血淋漓的現場記錄。
倒在血泊裡的女人穿著白裙子,腹部被絞開一個巨大的血洞,而她雙目圓睜,滿臉恐懼的從照片了望出來,望進楚辭眼睛裡。
她已經死了,死相淒慘,連秀美的眉毛上都沾著猩紅血跡。
她已經死了,死在十幾年前的一樁謀殺案裡。
可是這張臉,無比熟悉的印在楚辭的記憶裡,他眼前的時光仿佛開始倒帶,倒回主衛三上,安迪生兒童救濟院裡那個中年女老師扭曲陰沉的笑容;倒回港口廊橋上頌布剖開了他的腹腔,血染紅了整個世界;倒回站務員發生異變的時候,莫森調查員一張一合的口型——
倒回空間站上西澤爾說他一會兒就回來;倒回中央廣場的播報員說那顆星球表麵炸開了粒子炮所以無人生還;倒回星艦離開錫林的最後一刻,他看到那片炫目的白光。
倒回,那個輻射雨傾盆、綠霧彌漫的夜晚,西澤爾背著他一路沉默,沒有敲開斯諾朗醫生診所的大門。
在這裡定格。
在楚辭眼前,死在多年的謀殺案裡,躺於血泊中的女人臉上定格。
那張麵孔,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斯諾朗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