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帥:“……”
“可是調查局和我都沒有辦法給你想要的答案。”李元帥笑了起來,“你剛才也說了,大衛·伯茨還不如鐘意書,這個人彆的本事沒有,和稀泥的功力一流,他難道不就是故意拖著等到新月44案件的時效超過好解散特調組的?”
“但我也很好奇,”穆赫蘭元帥低聲道,“到底是查不出,還是不敢查?”
“彆亂懷疑。”李元帥淡淡道,“你是陸軍元帥,而且你的兒子是當事人,你算是利害關係人,並不應該直接插手這件事。”
“那你也不應該插手那件事,”穆赫元元帥語速慢了下來,卻一字一字說的極有力度,“三軍必須保持獨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來找我就已經是越界了!”
沉默半響,李元帥道:“我並沒有想著要說服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總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他苦笑道,“我那時候總覺得昀初將來一定會接我的班,聯合艦隊交在她手裡我是放心的,可是誰知道後來……”
“當年要不是我非得派她去分區,她也就不會攬下那個臨時任務。”
“這麼多年,雖然她去了邊防軍,但是我一直都還當她在聯合艦隊……當年暮少遠那小子架著粒子炮逼我放人,不是我怕了他,是昀初說她留在聯合艦隊沒有用了,還不如去邊防軍……你能想象,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麼感受嗎?”
“一個天才,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和我這個老頭子說,有用沒用的話題。”
李元帥大概真的老了,他眼角垂下來,目光又些渾濁,卻又遙遙的有些異樣的神采:“但後來我才知道,叢林之心其實是有一項實驗就是針對精神力閾值修複——”
“所以你就支持歸還研究委員會的議會資格?”穆赫蘭元帥冷冷道,“叢林之心在議會所占的權重過大所導致的結果你我比誰都清楚,你忘了當年是因為什麼才裁撤了研究委員會,它隻能作為一般學術交流組織存在的嗎?”
李元帥握緊了拳頭:“我當然沒忘,可是那件事都過去二十年了——”
“是,二十年了!”穆赫蘭元帥神色冷峻而剛硬,“林死了二十年了,傑奎琳失蹤了二十年了,‘啟示錄’計劃失敗了!那場事故的結果你還記得嗎,那些丟了性命的人不止是數據統計而已,那是活生生的人命!”
他說完之後按著手邊的欄杆喘了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著,此時的奧布林格·穆赫蘭,在時隔二十年之後重提舊事,內心深處並不像他冰霜一般的麵孔那樣冷靜。
那場事故不僅使叢林之心失去了在議會的權重,裁撤了研究委員會的資格,更受打擊的應該是剛上任沒多久的陸軍總帥奧布林格·穆赫蘭本人,摯友叛逃,妹妹失蹤,他所承受的壓力,不比當時研究委員會的首席代表白蘭教授輕。
哪怕是事件平息了,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不能解脫的人總是不能解脫,而放不下的過去,也許就能和成為他心靈的鐐銬和枷鎖。
李元帥很少見他如此具有攻擊性的情緒表達,幾乎瀕臨失控,也就隻好擺了擺手,含混的道:“議會公投不會通過的,而且總統先生也不會簽署總統令。”
“他是個相當溫和的人,”李元帥笑的很難看的笑了一下,“保守派。”
穆赫蘭元帥情緒已經平息,他問:“穆什議長是什麼態度?”
“拜厄·穆什?”李元帥接上他的話,“他沒有表態,但是應該不會支持,他是前基因控製局局長,恢複叢林之心研究委員會意味著裁判所要交出一部分執行權,勃朗寧還是他的舊部,這麼自折臂膀的事情,他這個聰明人可不會做。”
“是嗎?”穆赫蘭元帥忖了一下,“恐怕不見得,當年他還是基因控製局局長的時候就反對過裁撤研究委員會……”
“那都過去多少年了。”
穆赫蘭“嘖”了一聲,道:“你又是這一套。”
李元帥這次真心實意的笑了起來:“二十年了,昀初都已經是總參謀長了;西澤爾長大了,連艾黎卡都長大了……我老了。”
穆赫蘭元帥笑了笑:“我也老了。”
“你算什麼老?”李元帥籲道,“你要是老,我不是就該入土了?”
“對了,”他像是忽然來了興致般,“西澤爾最近怎麼樣?我覺得好久沒有聽到這孩子的消息了,說來聽聽?”
“上次清伊和他通訊過,”穆赫蘭元帥擺擺手道,“我也不清楚,應該是去了哪個集團軍的35師吧,他自己說的。”
“35師?邊防軍各個集團軍的35師不一樣處可多了去了,”李元帥道,“應該是第五集團軍,暮少遠舍不得西澤爾這好的苗子去彆的地方的,35師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嗬嗬。”
穆赫蘭元帥冷笑:“算他有點眼光。”
李元帥笑著搖了搖頭:“你啊……”
穆赫蘭夫人本來是想留他吃晚飯,卻被他拒絕了,回去的時候李元帥沒有自己開車,老雪納頌駛出穆赫蘭宅的時候,李元帥手肘靠著車窗,忽然對副官道:“去拜訪穆什議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