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早上這趟最終沒有去成。
早飯之後艾略特·萊茵忽然接到一個通訊, 然後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一直到傍晚才回來,他臉上沾著血滴, 聲音疲倦的對丹蔻道:“洛山燈塔那邊出事了。”
丹蔻驚訝道:“洛山能出什麼事,那兒不是慕容司令的管製區嗎?”
“慕容這幾天不在,”艾略特·萊茵道, “他去了三星。”
“還真是不太好辦……”
艾略特·萊茵看向楚辭:“初步計劃是明晚過去倉庫, 但是還不能保證會不會再有什麼突發狀況。”
楚辭聳肩:“沒關係,反正不著急。”
丹蔻的旅店客人倒是來往頻繁, 但是她應付起來遊刃有餘, 今天傍晚提前打烊了, 楚辭跟著她去廚房拿了一塊蛋糕坐在後院裡吃, 已經過了燈塔熄滅的時間, 整座城市再次陷入黑暗沉寂。吃完蛋糕,楚辭往樓上走, 丹蔻隨口問:“小朋友, 你是山茶星人嗎?”
楚辭道:“我是二星來的。”
“二星啊,”丹蔻不知道想起來什麼,一直到楚辭的房間門打開, 她才如夢初醒的道:“這幾天聖羅蘭要比平常亂些, 艾略特不在的時候你不就要亂跑——”
話說到一半卻又停下, 因為她忽然想起,眼前這個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小姑娘, 是黑三角懸賞牆1號懸賞的懸賞金既得者,就連艾略特·萊茵都說她遠不像表麵這麼簡單, 隻是……這張臉真的太有欺騙性了!
楚辭卻答應了一聲“好”, 然後關上房間門。
白天他一直待在房間裡, 恍惚覺得聖羅蘭很平靜,可是入夜之後,樓頂的電子監控燈和油綠的探照燈在黑暗中徘徊,暗巷裡時而有槍聲,昭示著這裡並不如他所想。
他又和剛睡醒的Neo在內部通訊頻道裡聊了一會,然後上床睡覺。
一直到半夜,楚辭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精神力場一直覆蓋到店麵前的街道口,就像黑夜般無聲侵染,而夜裡一切細微動靜全在他感知之中。
對麵樓宇上一盞幽綠的探照燈正正劃過窗口楚辭並沒有開避光,因此探照燈陰森的光芒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幽影,他從床上翻身而起,光腳無聲的從樓梯下樓。
一樓安靜無虞,楚辭剛走下最後一級台階,黑暗裡忽然傳來丹蔻的聲音:“誰?”
“我。”楚辭平靜的答應了一聲,打開了終端上的照明燈。
白色光線映照著丹蔻的臉頰,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沒有塗口紅,一張臉蒼白如紙,神情憂重。
“林?”丹蔻訝然,“你怎麼下來了?”
楚辭指了指門口:“外麵有人。”
丹蔻一愣:“什麼?”
下一秒,外麵就傳來微弱的敲門聲,就好像是敲門的人力氣不夠似的。
“你怎麼知道?”
楚辭從一直背在背後的右手側出來一點,手中握著那把黑色的槍。
丹蔻慢慢走到門前,打開了可視屏,屏幕上夜色昏暗,隻能勉強勾勒出一個人影,忽然,那人影栽倒在地,可視屏的成像孔塗上一層鮮豔淒慘的紅!
丹蔻被嚇了一跳,剛剛要去按門卡扣的手指一下子縮了回來,但是幾秒鐘後,敲門聲再次響起,但這次變成了一種來回的摩擦聲,雜亂無章,就像有人在奮力掙紮的時候,手指無力的抓撓著門檻。
楚辭輕聲問:“開嗎?”
丹蔻搖了搖頭,又點頭:“得開。”
她的手指在鎖扣上按了一下,門緩緩彈開,“噗通”一聲跌進來一個人鮮血淋漓的上半身,星星點點的血漬飛濺在丹蔻雪白的腳踝上,她狠狠的皺了下眉:“哈維爾?”
說著連忙彎腰將那人往屋裡拽,結果哈維爾的的腳背在門檻上卡了一下,楚辭忽然側身,抬起手臂對著門外黑暗中的某個方向開了一槍。
亮白的光流一瞬間閃耀黑夜,但卻什麼都沒有擊中,丹蔻抬頭問:“怎麼了?”
“剛有人在對麵。”楚辭簡單的解釋一句,就幫她把受傷的哈維爾往裡抬。
丹蔻將他安置在二樓角落的一間空客房裡,他受傷很重,幾乎剛一躺上床被單就被染紅了一大片,楚辭掀掉枕巾捂在他傷口上,丹蔻憂慮道:“現在這個時間,恐怕不會有醫生願意上門……”
楚辭道:“有縫合用的器具嗎?”
丹蔻道:“有。”
楚辭道:“拿來,還要止血凝膠、紗布和你能找到的所有外傷藥物。”
丹蔻不明所以,卻還是按照他的要求找來了醫療器具和藥品,楚辭清理傷口的動作不算熟練,手卻很穩,丹蔻看著他用三分鐘縫好了哈維爾脖頸處一道口子,愣了一會,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是艾略特給我留言說有人需要接應,但我沒想到會是哈維爾。”
楚辭縫合著傷口,頭也沒有抬,丹蔻接著道:“哈維爾是慕容司令的副官。”
她的語氣越發憂心忡忡:“連他都受了這麼重的傷,看來這次的事情不簡單。”
後半夜他們都沒有再睡覺,丹蔻下樓去收拾地上的血跡,楚辭守著哈維爾,害怕他的傷口感染發燒。
但這人身體素質實在過硬,天將亮的時候,他已經醒了。
哈維爾是一個亞麻色頭發、高鼻梁的大漢,把他抬上樓的時候楚辭和丹蔻費了不少功夫,但是他已經昏迷得半死不活,而現在清醒的時候,楚辭才發現,他有一雙老鷹般的薑黃色眼睛,哪怕此時眼白上布滿了血絲,目光也依舊銳利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