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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穀下著大雨。
如注的雨流在地麵上幾乎要彙成奔騰的浪流,下水道的孔隙成了狹窄的入海口,從空間港走出來後遠望,能看見巨大的、坍塌得層次不齊的煙囪,空中驟然截斷的軌道,無數沉默佇立的建築,被雨幕所遮掩,隻剩下棱角並不分明的輪廓。
到了某一處,這些延展起伏的建築群斷帶一般驟然消失,就像是被雨流衝刷去了痕跡,中間隔開一條寬闊的真空地帶。而對岸是怎樣光景,已然不甚明晰。
“那就是巴托斯登陸戰的遺跡,”靳昀初站在了楚辭身邊,“改造的時候保留了當時的建築……裂穀完全改變了這顆星球的地貌,北半球還好,南半球完全是一片廢墟。”
好像末日城市。
演習場統籌管理署署長親自來接靳昀初,大概是知道靳昀初沒什麼架子和排場,簡單的寒暄過後一行人就走進了升降梯,去往地下停車場。
“這是前來參觀學習的林同學。”靳昀初指了指楚辭。
署長笑著道:“克瑞斯中校已經提前告知過了,我們會安排好這位同學的衣食住行。”
楚辭道:“謝謝。”
“不客氣,”署長看向靳昀初,“我們先接您和隨行的幾位去下榻的園區稍作休息,然後再根據您日程做安排,您看可以嗎?”
“演習執行總會議明天下午十四時召開。”劉副官低聲對靳昀初道,“這之前暫時沒有彆的事宜。”
靳昀初點了點頭。
供休息的園區距離空港不是很遠,幾分鐘的車程就到了,楚辭也沒有帶什麼行禮,就隻是背著他的粉藍色書包,已經提早被送了過來。他的房間就安排在靳昀初旁邊,大概署長覺得總參謀長帶過來的人一定不是等閒之輩,給他的房間規格也按照將官的等級走了。
房間很大,但是程設卻簡單,空蕩蕩的。楚辭將整個走廊和房間的建築結構都觀察了一邊,叮囑埃德溫道:“這段時間儘量不要聯係霧海,演習場的通訊網很密集,免得被攔截到。”
埃德溫答應:“好的。但是按照普通軍事通訊網的雷達的探測速度來說,不可能會攔截到經過我處理的信息片段。”
“我勸你彆飄,”楚辭道,“你怎麼知道人家有沒有——”
“小林?”
靳昀初的聲從身後傳來,楚辭回過頭:“您怎麼在這?”
“我還想問你呢,不在房間裡休息,怎麼跑出來了。”
楚辭眨眨眼,道:“有點無聊,就出來走走。”
“要不和我一起?”靳昀初提議道,“去裝備陳列室看看。”
楚辭立刻答應:“好。”
這次劉副官沒跟著,裝備陳列室除了機甲之外還有許多楚辭沒見過的武備或者其他軍用設備,當然也有裝甲車和輕型戰機等大型設備。
“這次聯合軍演的兩個師都是機甲作戰師,所以見不到坦克和有些很有意思的炮,不過你是機師,應該會對機甲更感興趣?”
楚辭正盯著成列架上一把電磁脈衝槍,聞言回頭道:“您說什麼?”
“這是波爾特779,太陽花研究製造,”靳昀初指著那把電磁脈衝槍道,“不算新,但卻是個好夥計。”
楚辭留在二星那把常用的電磁脈衝槍就是這個型號……但似乎又有些微妙的不同。那把槍的來曆成迷,他也不曾深究過,此時聽靳昀初提及,便在終端上搜索了一下這個型號。
研發生產日,憲曆12年7月23日。
不管怎麼說都不應該出現在漆黑之眼墜毀的飛船上。
也許在他之前也有某位勇士去過古董號,留了這把槍?
“不過演習用的都是光敏彈。”靳昀初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索。
楚辭順勢道:“機甲攻擊也是光敏彈嗎?”
“嗯,算法會根據攻擊的當量來計算破壞範圍,被破壞的部分就會變成熒光色,並停止相關功能的使用,”靳昀初懶洋洋道,“我以前試過一次,還挺智能。”
他們在過道間緩慢穿行,最後停在了兩台鋼鐵巨人跟前。
是c型機甲。
“我剛才問你,比起槍炮,是不是對機甲更感興趣。”
“是吧,”楚辭想了想,道,“我確實對機甲更了解一些。”
“已經好幾年沒有機甲實戰演習過了,”靳昀初不顧形象的伸了個懶腰,“連我都有些期待了呢。”
她興致勃勃的對楚辭道:“你覺得這次誰能贏?”
在來的路上她給楚辭看過35師和177師的詳細資料,總的來說,都是王牌機甲作戰師,177師不比35師名頭小,因此這次聯合演習可謂是萬眾矚目,不說邊防軍,連陸軍和聯合艦隊也都在關注著。
楚辭沒有回答,她道:“177師可是有個稱號,叫‘天狼星’。”
“是嗎,”楚辭道,“可天狼星並不是什麼好象征。”
“咦,”靳昀初回頭看向他,“天狼星不是很古老的星辰嗎,據說是在銀河係。”
“地月紀人認為它代表戰爭與災難。”
“巧了,這次演習177師可是進攻方。”
“可是,有一句古詩是這樣寫的,”楚辭慢吞吞的念,“西北望,射天狼。”
靳昀初笑:“所以你覺得,35師會贏?”
楚辭道:“當然。”
“對西澤爾這麼有信心啊。”
“他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