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問題?”
楚辭說著低頭去看自己的輻射監測儀, 發現小晶屏上輻射指數瘋了一樣竄動,並且數值要比原本高出不少,已經超越了人類所能承受的安全的輻射範圍。
“為什麼會這樣?”楚辭皺眉盯著輻射監測儀上令人眼花繚亂的數值, “不是說輻射已經散射乾淨了嗎?”
西澤爾觀察了一會, 道:“應該不是輻射,隻是機器受到了某種磁場的影響,出現的程序紊亂……”
“那當時評估檢測的時候是怎麼通過的?”
“所以這種磁場影響應該隻存在於某個時間段之內, 過了這段時間就會恢複正常。”
楚辭忖道:“在這裡等著它恢複正常似乎不太現實,時間緊迫。”
“測試一下異常範圍,你去那邊, ”西澤爾指了指水壩右邊已經乾涸的蓄水池, “我去管道一層。”
“好。”
楚辭利落的跳下水壩,蓄水池的底部積著一層玻璃岩般的細沙, 踩上去會有輕微的“沙沙”響聲。他將無法工作的記錄儀裝進背包,盯著輻射監測指數在水池裡來回走動。
蓄水池很大, 大到在這樣晦暗城市背景中竟然一眼看不到儘頭, 楚辭一直走到距離水壩將近三千米的地方, 輻射監測儀上跳動的數字才逐漸有恢複正常的趨勢,但依舊會每隔幾秒閃爍一下, 像是某種預警信號, 提醒著即將到來的危險。
在楚辭到達蓄水池池壁的時候輻射指數終於靜止, 但是固定數值和人類所能承受的臨界值已經非常接近。
記錄儀已經無法工作, 楚辭還好手動將位置和數據記錄在自己的終端上, 就在他要原路返回的時候,平地忽然卷起一陣陰風, 打著旋兒, 灰塵和砂礫被吹得滿地亂走。
楚辭立刻從包裡找出防塵麵罩扣在臉上, 正要找個角落避風時,一低頭卻發現水池底的玻璃岩被吹開些許,露出一抹漆黑沙層。
他來不及細看,趕緊找了個管道空隙躲了進去,一直到那股突如其來的旋風像隻懵懂怪物般搖搖晃晃的離開,他才鑽出來,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天色。
風暴馬上就要來了。
背包裡準備有采樣袋,他蹲下身三兩下扒開玻璃岩層,果然再次看到烏沉沉的細砂礫,比午夜的天空還要黑。
他上次見到這樣的沙子還是霍姆勒的漆黑之眼,沒想到在聯邦也會遇到相同的地表情況……讓人生疑。
楚辭抓了一把黑色沙子灌進樣品袋,密封,準備等演習結束回去之後送到實驗室去化驗一下。
采完樣之後他立刻起身以自己最快速度回到水壩上,這時候西澤爾還沒有返回,但他走得不算遠,楚辭可以精準的感知到他的位置,他順著管道滑到引水層上,階梯式的引水層邊緣會有半米寬的台麵來支撐管道,他仗著自己瘦且輕,乾脆就在管道上奔跑,遇到空格直接跳過去。
不過在距離西澤爾還五百米時他就回到了地麵上,免得西澤爾又說他這麼走不安全。
他剛從管道上跳下來,西澤爾就遠遠的回過頭來:“……你怎麼過來了?”
楚辭大聲道:“天氣變了,先找個地方躲躲。”
“你怎麼知道天氣要變?”西澤爾收起輻射指數儀器,楚辭瞥到他的屏幕上輻射指數還在亂閃。
“看雲層變化,”楚辭簡短的解釋了一句,“蓄水池邊緣,距離水壩33千米的地方輻射指數穩定,安全可通行,坐標我已經記錄了。”
“好。”
“先找避風的地方。”楚辭說著跑過去抓住他的手,從自己背包裡拽出一截安全鎖扣在他手腕上,另外一端係在自己手上,道,“這樣不容易走散。”
水壩附近除了管道之外沒有彆的可以作為躲避的地方,楚辭拉著西澤爾找到一處管道拐角,抬手敲了敲坑坑窪窪、鏽漬斑斑的外層,附耳過去,聽見幾隱約的回響。然後爬上爬下的找了一會,找到一個已經毀損去大半閥門,他使勁扭了一下——
嘎吱!
剛才被他敲過的管道拐角就像是垂死的巨大烏龜,緩慢的偏過頭顱,露出黑洞洞的管道內裡,仿佛被切斷的脖腔。
楚辭拽了拽西澤爾:“快進去。”
西澤爾彎腰走進了管道裡,楚辭費力將拐口推過來隻留下一條細細的縫,然後自己側身縮了進去。經年沒有使用過的管道裡飄蕩著腐爛過後又乾涸的難聞味道,明明滿是灰塵,卻又潮濕陰鬱,令人作嘔。
那條縫隙也被楚辭合上,最後一抹光亮消失,他幽幽道:“太倒黴了,不知道這場風暴要持續多久。”
這種幽暗封閉的環境楚辭沒有什麼不適,他的精神力場也沒有收束,而是時刻關注著外麵氣候變化。
“雲層可以看出來天氣變化?”西澤爾就站在他身邊,聲音在狹窄卻幽深的管道裡回蕩,顯得很空泛。
“可以。”楚辭停頓了一下,聳了聳肩道,“本來想教你,但哪怕是作戰中,像這樣完全脫離智能機械的時候應該也非常少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