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赫蘭到底藏在了什麼地方?
阿特彌斯緩緩皺起眉。
除了駐在渡風港的伍爾德,正在軌道上應戰的一團團長、邊牆防禦的五團團長之外,其餘幾位團部指揮官都進入了會議通訊頻道。
2374號軌道上的戰鬥打的正熱火朝天。
在敵人的主力軍消失的這段時間,留駐在卻蘭軌道和渡風港的兩個團時不時投幾枚導彈,或者突襲一下子,類似於今天這種規模的戰鬥在過去的五天裡發生過兩次,最後都以雙方偃旗息鼓終結,給對方也算造成了一定傷害,但是假以時日完全可以休整過來。
阿特彌斯無法預料,此時的戰鬥是否會像之前一樣,無疾而終。
可是演習是有時限的啊……
她想,難到西澤爾·穆赫蘭真的不著急?
按照她對穆赫蘭的了解,這個人可絕對不是什麼溫和角色。
溫敬山的聲音將她的思慮拉回了現實,他在問:“異常信號目標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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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和納金斯迎著夜雨狂奔。
就在一分鐘前他們鋌而走險的穿過了一條主乾道,雖然沒有驚動守備,但因為信號暴露,追兵已至。
距離2374號軌道越遠,城中的戒備越發森嚴,主城區明顯已經進入了戰備狀態,他們距離和呼日尼爾接壤的空中軌道還很遠,可是前進卻因為敵人的阻礙和追擊明顯慢了下來。
如果不是因為隻有兩個人,隨時走隨時停,非常容易躲藏的話,恐怕已經被抓住了。
“要不分頭走?”楚辭提議。
“等穿過這片防區,”納金斯對他的建議沒有反對,“這條路不分流,左邊是死胡同。”
前方閃爍著猩紅光學鏡的無人偵察機被施了暫停咒語似的墜落,楚辭掠過去的時候彎腰撈起來,邊跑邊拆掉黑匣,將機體撇在路邊的角落裡時,他忽然停了一下。
納金斯問:“怎麼了?”
楚辭回過身,朝著一個防區之外,探照燈來回照耀的環形軌道看過去,道:“那邊有大型設備開過來。”
“裝甲車?”
“還有機甲。”
納金斯略一思索,道:“應該是繞路去支援2374軌道的裝備軍,我們遠路返回折到剛才那個路口去,不然會撞上他們。”
可是楚辭卻放慢速度,停在原地沒有動。
“你不會是想……”
他沒有說完,但是楚辭跟著點了點頭。
納金斯頭皮一麻,感覺流淌過自己的頭頂的雨水仿佛通了電,帶過一陣簌簌的陣痛,心臟撞擊著胸腔,那是冒險開始之前的輕微緊張和興奮感。
……
177師四團的某個特種單行小隊分配到一項任務,追擊一組異常信號。
情報部交接過來的異常信號狀態非常不穩定,他們在追擊的過程中幾次丟失目標,所幸指揮部也在實時關注,能及時修正信息錯誤。
但即使如此,他們追著異常信號幾乎穿越了半個主城區,卻並沒有目睹目標到底長什麼樣,是人還是機器。也許是因為黑夜下著暴雨,也許是因為軌道的戰鬥影響了主城內的監控網絡,自始至終,他們的目標都隻是地圖上的坐標,而不是一件實物。
“我剛無意中聽到隊長和團部通訊,”小隊其中一位前哨悄悄對同伴道,“說是潛入主城區的敵人!”
“不可能吧?”同伴訝然,“我們的監控網絡多密集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進來的。”
“前方單行軌道,隊形散開!”隊長命令道。
他們和目標的距離正在無限靠近,可奇怪的是沿路的監視網絡一點預警都沒有,穿過單行軌道之後,經過情報部校準的坐標顯示他們和目標之間就相隔了七百米,可是卻依舊捕捉不到目標的半點信息。
“隊長,熱能預警!”前哨大聲道。
隊長快步上前來查看探測儀:“坐標和數量都對不上。”
通訊兵連忙道:“隊長,團部信息,那是去支援2374號軌道戰鬥的機甲隊!”
前哨舒了一口氣:“我就說——”
他的後半句話戛然而斷,因為目標坐標正在和前方軌道上急行軍的支援部隊逐漸重合。
“隊長!”
隊長轉過身,不滿道:“大驚小怪什麼?”
前哨將探測儀遞給他,隊長愣了一下,眯眼道:“請求指揮部重新核準情報,我上去問問。”
他打開了黃色信號燈,在黑夜裡閃了三下,那是請求通訊的意思。
幾秒鐘後臨時通訊頻道建立完成,兩方領導互報番號,小隊長客氣的道:“兄弟,我們正在追擊一組異常信號,剛才情報顯示這組信號的坐標和你們的坐標重合了,能不能暫停行軍讓我們核對一下?”
奈何對麵機甲戰鬥隊的縱隊長是個暴脾氣,毫不客氣的回:“我趕著去前線支援,沒時間和你們瞎扯!”
說完就直接切斷了通訊,小隊長無奈,隻好道:“繼續跟上去,直接上報指揮部。”
機甲縱隊繼續推進,負責追擊的單行小隊不得不跟了上去。
而此時,他們誰也沒有意識到,過了前麵的樞紐,就是與呼日尼爾接壤的那架空中軌道。
通訊兵焦急的道:“隊長,情報部核準後說情報正確!”
“隊長!”另外一名通訊兵的聲音接踵而至,“情報部說目標信號波段增強,懷疑是在使用終端通訊——”
“距離目標六百三十二米!”
“隊長……”
隊長正在通訊指揮部協調如何和走在他們之前的機甲縱隊核對信息,可是終端信號卻一直斷斷續續的,他不耐煩道:“又怎麼了?”
他一抬頭,見自己的隊員朝著他身後的空中指了指,神情震驚而呆滯。
隊長回過頭。
看見了一幕令他畢生難忘的詭譎場景。
不同於卻蘭的戒備森嚴,燈光憧憧,從空中軌道望過去的對岸猶如深淵般寂靜,那是因為輻射而廢棄的空城呼日尼爾。
可是現在,那座光明無法抵達的深淵,那個傳說空無一人的城市,在被雨幕衝刷的濃稠黑暗裡,竟然漂浮起一朵一朵矇昧的幽藍焰火。
軌道上的機甲打開照明,但這單薄的光線穿不透黑夜,隻能大概勾勒出呼日尼爾陳舊建築的輪廓,像匍匐在暗處的巨獸。
漂浮的藍火在雨霧中跳起了舞,仿佛是經年封閉的城市發生了什麼劇變,終於生出些科學無法解釋的精怪鬼魅。
最令人驚懼的是,它們正在由遠及近。
“那是什麼東西!”
“開火!”
……
“增援2374號軌道的機甲縱隊現在到哪了?”溫敬山問。
負責通訊兵道:“我立刻聯係——他們的信號似乎很不穩定。”
“怎麼回事?”
朱副師長道:“應該是經過和呼日尼爾接壤道那條軌道橋,被磁場乾擾了。”
他話音未落,通訊兵忽然道:“師長,他們的信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