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拉點頭:“謝謝馮老師。”
臨近傍晚,秦教授才從調查局回來。他年紀大了,雖然精神尚好,但突發事件加上來回折騰,心理和身體雙重勞累,回來後他就沒有再過來實驗室,而是直接回了家,因此楚辭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見到他,也才了解到事情的具體經過。
“……我前天晚上回去的時候有察覺到不對勁,但沒在意,不成想會發生這樣的事。”
老人似乎有些懊惱。
“這和您沒關係,”弗洛拉氣鼓鼓道,“安保係統都沒有預警,樓下巡邏的保安也什麼都發現?”
秦教授搖了搖頭。
“那就奇怪了……調查局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不就是打空頭包票說會全力調查緝拿罪犯之類的。”秦教授感歎,露出一點不不悅的表情,似乎對調查局的態度有些不滿意。
三號實驗室暫時封閉,因此隻能啟動備用實驗室,弗洛拉匆匆的進操作間記錄日常數據,隻剩下楚辭一個人調整備儀器差值。
“我聽他們說,”楚辭語速緩慢的道,“我們研究所的的安保和監控很嚴密,從來沒有發生過類似事件?”
“也不能說從來沒有,”秦教授回憶道,“幾十年前有過一回,不過那是我們自己內部人品行不端造成的機密泄露。”
“也就說,其實研究所的安保係統從未出現過紕漏?”
秦教授點了點頭,皺眉道:“這座實驗室所配置的安保係統,幾乎可以說是聯邦最先進、最嚴密的,更彆說還有人工保安日常巡查和站崗。”
外人想要無聲無息的進到研究所已經十分艱難,因為進門時的大廳裡就需要檢測基因編碼,就算有人能瞞過這道程序,升降梯每到一層還會有第二道身份驗證,更彆說實驗室和核心實驗室的安全檢查。
而且為了避免有黑客攻擊或者穿透防火牆,核心數據從不在實驗室終端上留備份,都保存在存儲芯片中,由各個實驗室的項目負責人保管在實驗室的保險箱中,安裝有他們本人親臨才能打開的基因鎖。
像弗洛拉這種實驗助手,或者楚辭這樣來實習的學生,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接觸到核心數據。
而在三號實驗室,除了秦教授之外,能保管核心數據的就是落雨和另外一個楚辭不太熟的男研究員,說來也巧,這位名叫達蒙的研究員兩個月前被派往馬帝希星係主星進行交流培訓,至今未歸,而落雨上周也因為訂婚的事情請了假。
現下這兩位研究員是主要懷疑對象,可他們又同時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達蒙和落雨都在回來的路上了,”秦教授低聲道,“他們都是我的學生,我私心不希望,這件事和他們有關係。”
事實上,他的祈願得以實現,調查局在對兩個研究員進行了一係列的詢問和調查之後得出結論,數據失竊確實與他們無關。
調查組推斷數據失竊的時間在十一月十二日的淩晨四時左右,那時候達蒙正在馬帝希主星的赤道研究所公寓裡睡大覺,他的室友和研究所的出行的基因鎖記錄都可以證明;而落雨和未婚夫相約去了一個海洋公園等待黎明,購票記錄和公園的監控都可以證明,未婚夫也是人證之一。
但這樣的結論也就意味著,案件調查陷入了僵局。
一連兩天過去,調查局都毫無進展,而三號實驗室依舊為了配合調查而封閉著,弗洛拉的怨念快要在頭頂形成實質,因為她跟的項目隻有三號實驗室的儀器可以測試,哪怕是一天的數據缺失對於整個實驗來說都有風險,極有可能讓她大半年的努力付諸一炬。
“他們的效率我真的太不敢恭維了,”她向楚辭吐槽,“他們要是今天還來現場取證,就吃我一記回轉軸!三天取了五次證,還一點進展都沒有,吃乾飯的吧!”
正巧落雨從旁經過,哭笑不得的道:“你還是趕緊想想你的實驗數據怎麼辦吧。”
弗洛拉頓時哭喪著臉:“老師我完蛋了嗚嗚嗚嗚我要被延畢了!”
楚辭回到備用實驗室,秦教授正在通訊,但是神情陰雲密布,很不好看。
見他進來,秦教授斷掉通訊,無奈道:“實驗室暫時用不了,讓你白跑一趟了。”
“還沒有消息?”
“調查局這幫人屍位素餐、濫竽充數,三天了竟然一點線索都沒有。”
楚辭皺眉,這確實有點離譜。
“要不是數據出事,我根本也不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秦教授搖了搖頭,“上次有一批實驗樣品於在運送的途中失蹤,也是因為他們打馬虎眼才錯失了最佳調查時間,到現在都沒有找到。”
他看著楚辭,想起什麼似的道:“最好還是我拜托了西澤爾,他幫我調查到一些線索。”
楚辭隨口道:“為什麼找西澤爾反而比調查局有用?”
“因為運送樣品的星艦是在戰區失蹤的,那時候西澤爾剛從防區特戰隊調走不久。”
戰區,也就是霧海人俗稱的黑三角。
楚辭懷疑那批樣品十有八九被某隊膽大包天的星盜劫走賣入了霧海的黑市。
他問道:“是什麼樣品啊。”
秦教授道:“一種精神力操縱模擬艙。是太陽花和赤道研究所的合作項目,拿到我這裡跑一下各項參數。”
楚辭忽然目光一凝:“赤道研究所,是不是在馬帝希星係?”
“嗯,”秦教授點頭笑道,“昨天不是才剛說過,達蒙就是去那邊交流,忘記了?”
“沒有……”
正是因為沒忘,所以才覺得離奇。
這批樣品大概率就是簡純從菲勒那繳獲來的那幾台精神力操縱模擬艙,據他們倆在三星找到的軍火販子特昂所說,他的“聯邦朋友”就是在馬帝希星係,那麼大概率這位已經死去的“聯邦朋友”就是赤道研究所的某個工作人員,可他已經死了……並且不是自殺。
他背後還有更大的勢力。
楚辭收了思緒,問秦教授:“如果調查局一直沒有進展,三號實驗室難道就一直封閉?”
老人擺了擺手:“我最大的讓步就是讓實驗室封閉一個星期,實驗再停止下去,哪怕是他們的局長也承擔不起損失。”
楚辭若有所思的去教室上課。
下課後,他和陳柚吃完晚飯,按照沈晝的要求給他帶了一份麵條。沈老師最近不務正業迷上了養花,每天和埃德溫研究怎樣才能讓植物在室內活下去,把客廳的陽台搞的像個小型植物園似的。
楚辭將餐盒擱在桌上,沈晝奇怪道:“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實驗室還是不能用。”
他拉開外套拉鏈的動作忽然一停,回頭看向沈晝:“沈老師,有一件閒事,你要不要管一下?”
剛卷起一叉子麵塞進嘴裡的沈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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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萬籟俱寂,唯有時日無多的秋蛩不知疲倦,可濃重夜色之下,連這點細微的聲音也都模糊起來,隱秘在夜幕之後,不太真切。
“真要去?”沈晝壓低了聲音,做賊似的問。
“去啊。”楚辭聳了聳肩。
兩個人雖然在霧海時常常暗夜潛行,在聯邦星域內也不能算是頭一遭,但不知道是不是在霧海待久了,當楚辭提出半夜去三號實驗室看看時,沈晝下意識就拒絕了。
雖然最終還是決定要去。
“你現在是在聯邦,”沈晝憂心的道,“私自闖入案發現場可是違法的。”
楚辭指出:“我看你以前在主衛三這種違法的事也沒少乾。”
沈晝厚顏無恥的道:“追訴時效已經過了。”
閒聊之間,研究所在望。
兩人為了躲避監控特意走了一條隱蔽小路,再讓埃德溫將沿途的監控屏蔽。
“走側門。”楚辭道。
兩人小心翼翼的上到五層,三號實驗室就在這一層。
“安檢和基因鎖不會留下進入記錄?”
“我問過埃德溫,他說可以刪除。”
“能恢複嗎?”
“不太好操作,研究所為了保證實驗數據不外流,網絡每天都會自動覆蓋。”
沈晝驚訝道:“難道就沒有考慮過闖入者嗎?”
“理論上來說,外麵的人根本進不到研究所的核心實驗室,數據泄露都是內部人員失職。所以調查局才會這麼一籌莫展,三號實驗室兩位主要項目負責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沈晝指了指自己:“進不來?那我現在是怎麼回事。”
“因為你經過了我的默許。”
沈晝訝然回頭,見走廊側的實驗室滑動門打開,走出來一位身材高瘦,須發灰白卻神采奕奕的老人。
楚辭比他還驚訝:“秦教授,您沒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