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風鈴大道的午夜(2 / 2)

他似乎已經司空見慣。

西澤爾出神的想,不知道他在這裡待了多久,要多久才能習慣毫無秩序的混亂和殺戮?

楚辭正在查找地圖。

在占星城,有一種職業叫做“標記手”,他們隸屬於“記號軍團”,說是軍團,但本質上就是街頭幫派組織。占星城每一刻都在擴建,每天都有新的建築物誕生,要想熟悉它,哪怕隻是其中一層,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就誕生了標記手,他們就像活地圖,每一位標記手都有主要活躍的範圍,他們熟悉這個範圍之內的所有道路、商鋪、地下場所、隱秘路線等等,包括這些信息的變化,如果你初來乍到,或者打算要去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有時候找他們比情報販子更靠譜。

又半個小時之後,人群中擠出來一位粉紅頭發的女郎,她穿著一件透明外套,上麵沾滿了凝固乾涸的血跡。

下一秒她出現在楚辭和西澤爾躲避的箱子裡,目光熱辣的打量了一會西澤爾,終端上漂浮起一頁對話框:“誰的訂單?”

“我。”楚辭走過去,“我要去九十二層。”

女郎舔了舔嘴唇,道:“現在出不去,你們隻能找地方躲躲。”

“完全出不去?”楚辭狐疑道。

女郎點頭,朝著街區道路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們封閉了所有通道,而且通知了我們團長,一旦有人違反,就殺光我們。”

“他們?”楚辭反問,“凜阪公司?”

“顯而易見。”女郎嚼著口香糖吹出一個泡泡,“如果要走就快一點,誰也不知道天黑後會發生什麼。”

楚辭道:“去風鈴大道。”

女郎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楚辭:“你不是這層的人,但你對這裡不陌生。”

她帶著他們走出窄巷,繞進了一條廢棄通道中。

“我來過。”

女郎又道:“你從哪裡來?”

“聖羅蘭。”

“我不喜歡那,從來見不到陽光。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楚辭道:“西澤爾。”

西澤爾本人:“……”

“你呢?”女郎看向西澤爾,“你從哪裡來。”

“一個你沒聽說過的小星球。”

女郎哈哈大笑:“霧海沒有我沒聽說過的地方,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

但她最後也沒有問出來西澤爾到底從什麼地方來。楚辭和西澤爾跟著她穿過的都是一看就沒有人知道的路,甚至有一段是在某人的房子裡,走了快兩個小時,他們才終於抵達風鈴大道。

“其實這裡也不能算絕對安全,但比彆的街區要好一點。”女郎臨走時說道。

楚辭抬起終端和她的碰了一下,支付給她這次帶路的費用,女郎看到終端上數字:“哇哦,你真大方。”

她抬起頭,瞥了一眼在路邊等待的西澤爾,嬉笑道:“真讓人羨慕,你男朋友都這麼帥。”

夜色沉沉的壓下來,幾乎是瞬間,天就黑了。

街角,兩個戴著墨鏡的武裝保鏢冷漠的朝這邊看過來。

“我就說,這裡也有他們的人,”女郎罵了一句臟話,“今天夜裡不會平靜。”

“看在你這麼大方的份上……”她湊過來貼在楚辭的耳邊道,“據說,他們在清洗。”

說完,女郎退開一步,裹緊透明外套,消失在夜色之中。

楚辭走回西澤爾身旁,道:“走,要快點找個落腳的地方。”

但直到快二十三時,楚辭才找到一家縮在角落裡的小旅館,黑洞洞的,連自動門都沒有,老板是個牙掉光的老太太,看情況楚辭和西澤爾是兩個星期以來第一批顧客,真不知道這位老人家在占星城是怎麼維持生計的。

房間小的可憐,散發出一種發黴的卷心菜味道,床還是上下層的,活像個上下鋪的棺材。

“這裡安全?”西澤爾問。

“勉強,”楚辭用被子遮住窗戶道,“感應科技公司的辦事處設在這條街,它和凜阪生物是死對頭,實力不差多少,凜阪生物的人在這裡不敢太放肆。”

“你剛才為什麼要說我的名字?”

楚辭看了他一眼,道:“在這裡,不,在整個霧海,我勸你都不要隨便說出林這個名字。”

西澤爾奇怪道:“為什麼?”

楚辭:“沒有為什麼。”

他立刻轉移話題:“快睡覺,今天半夜是說不定都睡不成。”

而這個時候,西澤爾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皺眉:“你一個人在這?”

楚辭隨口道:“不是還有你嗎?”

“我是說,”西澤爾語氣沉沉的道,“你一個人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一整天東奔西走,本來醞釀的情緒被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打斷,楚辭本以為自己可以泰然處之,但其實,他還是和早上出門時一樣局促不安。

他冷不防的問:“你知不知道我追蹤了你的終端?”

西澤爾愣了一下,道:“……知道。”

楚辭歎氣:“我也覺得你肯定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問?”

楚辭蹲在他對麵,雙手放在他的膝蓋上,眨了眨眼,道:“你看不出來嗎,我在緊張。”

西澤爾:“……”

他故意道:“我看不出來。”

楚辭心想,那一定是你眼神不好。

“不準在心裡罵我。”西澤爾將他拽起來,按在自己身邊,坐好。

“我沒罵你,”楚辭道,“可你到底有沒有生氣?”

他說著,傾過身體去看西澤爾臉上的神情,老舊的燈光昏黃著,照得西澤爾眉目溫和,看不出有什麼生氣的跡象。但是納金斯曾經說過,他們師長內斂深沉,喜怒不形於色……

半響,西澤爾歎了一聲,道:“我沒有生氣,我自責都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乾嘛要自責?”楚辭直起身體,“這是我的錯。”

“如果你覺得足夠信任,就不會什麼都不告訴我了。”

“不是,”楚辭搖頭,“不是這樣。”

西澤爾問:“那是為什麼?”

“因為距離,”楚辭道,“我會離你越來越遠。與其和我一樣深陷泥潭,還不如一開始就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我死在途中,你可以傷心難過。但不必像我,日夜為了真相和仇恨而奔襲。

“小傻子,”西澤爾失笑,“從我的星艦墜毀在錫林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你隻知道一點點,”楚辭抬手比了一小段距離,“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西澤爾按下他的手,忽然將他的頭發揉得一團糟,就好像泄憤似的,楚辭一言不發的任他揉。但他的動作卻逐漸遲緩,凝滯,直到最後完全停止,又慢慢的將楚辭亂糟糟的頭發撫平。

“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他平靜的道,“但你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甚至不告而彆,我就隻好自己問了。”

“我不是給你留言了嗎?”楚辭辯駁。

“這就叫告彆?”西澤爾反問。

“下次一定當麵告彆。”

“還有下次?”

楚辭忍不住吐槽:“你總不能把我裝口袋裡隨身攜帶吧,肯定會有分開的時候啊。”

西澤爾道:“我倒是想,省的你到處亂跑,還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

他接著問:“我看你那天早上很著急就走了,來這是有急事?”

“是有事,不過以後慢慢說吧,現在開始講到明天早上都不一定講得完……”楚辭打了個嗬欠,翻身躺在床上,“你一定會知道,關於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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