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子門一打開,機械鉤爪就再次伸過來,卡住紅裙的少女的脖子,將她提到了鋪上潔白桌布的桌子上。
少女垂著眼眸,乖順無比,一點反抗掙紮都沒有。
昆特滿意的笑了笑,他半點也不擔心少女會是偽裝的刺客,因為每一個“貨物”送到他這裡之前都會注射凜阪生物單獨研發的麻醉劑,這種麻醉劑目前即時解藥,隻能等待藥效過去,而一般藥效的時間,是三天。
他也曾經遇到過刺客,有兩次,但她們最終都變成了他的“盤中餐”。
紅裙少女平躺在桌子上,散開的裙擺像是一朵綺麗的花,機械燈支撐臂繼續延伸,停在了桌子正上方。冷白到刺眼的燈光亮起,打下一個虛形的圓圈,將纖細的少女籠罩在內。
則圖拉·昆特打開了陳列櫃的其中一格,自言自語道:“六十七這個數字怎麼樣?我很喜歡這個數字,刻意將它保留到了今天……”
他看著桌子上的少女,如同在打量一個珍貴的物件,聲音輕柔的道:“它配得上你的美麗。”
妥爾打開了桌下的抽屜,小心翼翼的取出來一個皮質卷包。
他將卷包拆開鋪在桌麵上,金屬銳利棱角和刀刃在刺眼的白燈下冰冷奪目,透著令人心悸的危險。
那是一套齊備的解剖工具。
此時門外毫無動靜,而細心的將解剖工具一一擺好的妥爾,掩著嘴唇,又打了一個嗬欠。
昆特揀起一把薄如蟬翼的柳葉刀,讚歎道:“它隻有不到半毫米厚,劃破皮膚的時候,隻會流很少的血,這樣就不會汙染外皮。臉蛋上的肉應該是最嫩的,用它也能完整的刮下來,真是美妙……”
他說著,蛇吐信般舔了舔嘴唇,眼底湧起興奮的熱潮,鼻翼翕動著,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昆特已經抬起了執刀的手,妥爾才反應過來似的,遞上去一雙白手套。
“不用了。”
昆特正在興頭上,因此忽略了他的怠慢,妥爾連忙退開到一旁。
薄而細的柳葉刀刀刃距離少女白皙無暇的脖頸隻有不到半寸,如鏡般的刀刃上甚至倒映出來她皮膚之下淺淺的青色血管——
原本該躺在桌上仍人宰割的少女忽然閃電般抬手扣住了昆特的手腕,他隻感覺到腕骨一麻,手指隨之卸力,柳葉刀脫手而出。
兩根細長的手指夾住那刀片,快若流光般無聲一翻,快到則圖拉·昆特什麼都沒有看清。
哧。
像是撕開了一張薄脆的紙。
但是則圖拉·昆特再熟悉不過,那是血肉皮膚被劃開的細微聲音!
接著他感覺到咽喉處一涼,似乎有一道紅色的線飛射出去,接著,劇痛傳導至神經,他來不及呼喊就有什麼東西的塞進了他的喉嚨中,冰涼刺骨,好像一塊冰。
鮮血潑漆般流下來,血紅瀑布瞬間染紅了昆特的白西裝。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塞進他喉嚨的不是冰塊,而是一個人的手指,拿著解剖柳葉刀的手指。
透過粉紅的鏡片,他看到一張毫無表情的麵孔,美麗而冰冷,居高臨下的睨著他,仿佛在看一件物品。
他向後倒去,嘴唇一張一合,但他無法呼救,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因為那人的手指伸進他的喉嚨,撕開他的血肉,攪斷了他的氣管。他的脖頸上破開一個大洞,恒溫係統循環時溫度適宜的氣流灌進去,也像是冬夜呼嘯的風雪,凍涼了他溫暖的生命。
不……
則圖拉·昆特的手指彎了彎,這是他此生最後一個動作。
……
紅裙少女正是楚辭。
他一擊得手,立刻翻身下桌往桌子底下一滾。
他奪刀、割喉、碾碎氣管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嗬成,幾乎隻有一個眨眼的瞬間,妥爾和墨鏡女隻看見白光閃過,血線一飄,接著則圖拉·昆特就倒在了地上。
妥爾撲過來查看昆特的傷勢,墨鏡女在楚辭翻下桌子的同時抬起來了胳膊——
嗖!
火花一繚,差點點燃了楚辭的裙子。
墨鏡女的肩膀上藏著隱形的彈藥,整條手臂都是假肢,皮膚是生物覆膜,之下根本沒有血肉,充當骨架的是一節槍管。
楚辭手起刀落割掉了一半的裙擺,而後將那團火燒雲的一樣布料往外一推,子彈隨之而來,將布料射穿的粉碎。就在這不到幾秒鐘的空檔裡,他將手腕上人偶解下來組裝成一個小型機械弩,對著則圖拉·昆特的屍體射出去一箭。
衝擊力極強的箭矢將屍體帶出去一小段距離,妥爾驚了一下,反射性的抓住了屍體的袖子,而楚辭反身鑽出桌底,鑽出來的同時對著墨鏡女的方向連射三箭,墨鏡女不得不彎下身去躲避,楚辭一手撐住桌麵騰空躍起,俯撲過去從背後鎖住妥爾脖子,將機械弩棱角堅硬的機盒對準他的後腦勺一通猛砸。
骨頭碎裂的響聲和飛濺的陣陣血花足以說明他下手有多重,但這並不是因為楚辭是爆頭愛好者,而是當初在漆黑之眼的古董號上,劉正鋒那個打不爛的金屬頭骨留給他的心理陰影麵積實在太大。
短短幾秒鐘的功夫,妥爾的後腦勺被他砸成一個深坑,紅的白的青的黃的橫流,不管他還是不是活著,反正暫時肯定無法行動了。
他將妥爾的身體一甩,正好躲過墨鏡女再次射過來的子彈,但這次的子彈準頭不高,墨鏡女甩了甩頭,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有些遲鈍。
因為則圖拉·昆特提前回來,導致楚辭無法按照計劃動手,而現在他意識到艾略特·萊茵暗中讓他們攝入的麻醉氣體終於開始奏效,於是抓住機會,一邊再次射出箭矢,一邊接近墨鏡女,而這時候,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影子保鏢從始至終都未曾出現過。
並且楚辭推測,他大概率,並沒有吸入麻醉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