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個出賣鑰匙的人是個男人, ”楚辭回憶了一下,道,“又高又壯,絕不是什麼姑娘。”
鎖匠沒有回答, 廚房的熱水器似乎工作停止了, 發出一聲一聲絕望的哀鳴。幾秒鐘後, 它自己陷入了沉默, 如同相對著的楚辭和鎖匠。
“您會允許鑰匙的持有人將其出賣嗎?”楚辭問。
鎖匠砸了咂嘴皮:“一旦送出去, 鑰匙就不再屬於我。”
“也就是說您並不完全禁止鑰匙的買賣。”
“我沒有辦法禁止。”鎖匠鬆弛的眼皮動了動, “就算我說, 不允許將鑰匙作為交易品, 但我的話不是法律, 他們不會遵守,而且霧海人根本就沒有遵守法律的習慣。無無法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說這麼一長段話對他似乎頗有壓力, 說完之後他便靠在邊緣輕微喘氣。
楚辭低聲道:“也許您已經知道, 我們在自由彼岸同樣遇到過一次和‘鑰匙’有關的事件。一個叫老鐘的人用‘綠色通道’走私貨物,和他夥同的還有一個叫朱葉的女人。”
說道朱葉時, 鎖匠微微抬了一下頭,楚辭斷定他是認識朱葉的,或者至少也知道這個名字。
“我的朋友是一名猩紅偵探,他說, 圍繞鑰匙產生的利益爭奪, 被我們巧合遇到的就有兩次,那麼那些背地裡不為人知的,恐怕更多。”
鎖匠長長的歎氣:“我無法控製。最早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有一把鑰匙, 他們互相幫助, 共同遵守, 後來有鑰匙的人越來越多。近些年我很少再送給彆人鑰匙了,你手裡那個,是兩年來的第一把。”
楚辭道:“為什麼要建立‘綠色通道’?”
“為了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現在還有需要幫助的人嗎?”
“到處都是。”
“可是,”楚辭喃喃的道,“它成了逐利者的工具。”
“還好,”鎖匠混沌如同迷霧的眼睛裡透出微微的光亮,“至少還能幫助到,像你這樣的人。”
楚辭歎了一聲。
“很感謝你專程來將這些事情告訴我,”鎖匠唏噓道,“但我已經聽得太多了。”
楚辭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但請原諒,我還有兩件事需要向您打聽。”
“說吧。”
“您記不記得一位叫智光久讓的猩紅偵探?”楚辭道,“憲曆初年,您委托過他調查一件小案子。”
楚辭本以為他要回想一會,不想這位年紀過百的老人乾脆的點頭:“記得。”
“我剛才說了,”鎖匠道,“我記得每一位我曾贈予過他鑰匙的人。”
楚辭恍然道:“這麼說,智光久讓也有一把鑰匙。”
“嗯,”鎖匠點頭,“況且我和他算是同鄉,遇到事情,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往往都是熟人。”
“同鄉?”楚辭疑惑。
“我們都是霍姆勒人,”鎖匠頓了一下,繼續道,“或者說,都是霍姆勒人的後裔。綠色通道的建立者有霍姆勒人,有聯邦人,也有其他地方的,都是些可憐的逃難者,他們為了活命才建立的綠色通道。”
“智光已經死去快二十年了,你為什麼會忽然詢問起他?”
“您知道,他的離奇絲死亡是猩紅偵探社曆史上唯一一件沒有告破的案子嗎?”楚辭道,“我的朋友是猩紅偵探,他對謎題和真相一度到了癡迷的地步,因此四處尋找線索。”
“這真是諷刺,”鎖匠感慨,“智光年輕的時候也熱衷於調查和挖掘未解之謎,他死後自己卻成了一道謎題。”
“我委托他調查的案子很簡單,當時有一個小偷偷走了我工作台上的棱石鑽尖,那玩意很貴,我不舍得重新買一個,所以就叫他幫我查一查。”
“最後找到了嗎?”
“找到了,”鎖匠說道,“那個小偷被他殺死了……我不太讚同他的做法,他這個人有一些很差勁的癖好,比如虐殺,比如戀 童。”
“據說,”楚辭想起之前沈晝告訴他的某些細節,“他死的時候很淒慘,就像是被虐殺的。”
“他的仇敵到處都是,他喜歡少女,經常和人販子打交道,但是被他殺死的人販子也不在少數,我記得我那次去找他,他還向我抱怨,人販子既忌憚他,又覬覦他開的高價,所以自作聰明的將交貨地點選在霍姆勒。”
鎖匠“嘖”了一聲:“他放過了其中一個,所以後來的人販子爭相將都去霍姆勒交貨,無一例外,全都喪命了。”
“對了,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去找過他的?”
“我朋友找了智光久讓生前黎明鎮在檔,或者未在檔的所有委托,挨個對比。而有一次通訊的時候我無意提及了您,他想起來斯達克這個名字在卷宗裡出現過,所以托我來詢問。”
“原來如此,”鎖匠道,“幾乎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叫過我真名的人,大概都過世了。”
楚辭詫異道:“可是老婆婆知道,就是她告訴我的。”
“安圖瓦夫人是長輩,”蒼老的鎖匠說道,“她比我父母還要年長許多。”
“我要說的最後一件事正好和她有關,”楚辭微微前傾身體,“大概一個星期之前,我有事找撒普洛斯,但是他的終端狀態一直不暢通,隔了很久才回複我的留言。而昨天我們去了他家,家裡像是被襲擊過,他和老婆婆都不知所蹤。”
鎖匠有些驚訝:“他們遭遇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