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打了個嗬欠:“回去再看吧,反正都要抹藥。”
西澤爾無奈道:“你怎麼不告訴我你受傷了?”
“怎麼告訴?”楚辭抬手搭在眼睛前,做了個揉眼睛的姿勢,憋著嘴道,“嗚嗚嗚我受傷了。”
然後立刻板著臉:“多矯情啊。”
西澤爾哭笑不得:“那你至少提醒我,帶醫藥箱過來。”
“死不了。”楚辭隨意的擺了擺手,“放心吧。”
車子風一樣飛了出去,沒有扣安全帶的楚辭猝不及防被甩在前麵,他不可置信道:“超速了哥,這要是在聯邦一定扣你駕駛分。”
西澤爾淡淡道:“可惜,這裡不是聯邦。”
楚辭偏著頭偷偷看了他一眼。心想,救命,這個人什麼時候都學會陰陽怪氣了?
回到酒店,楚辭被西澤爾拎回房間上藥。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就是被爆炸的氣浪燙了一下,但其實實際的傷勢要遠比他輕描淡寫的言語嚴重的多。燒焦的皮膚和衣服粘在一起,還殘留著血液蒸發的痕跡,黑紅一片,慘不忍睹。
西澤爾費了很大力氣才將他的傷口清理乾淨,但是楚辭全程一聲不吭。貼上紗布時候他忍不住問:“疼嗎?”
“還好。”
“真的?”
“啊。”楚辭懶洋洋道,“好疼啊。”
西澤爾:“……”
“黛瑞亞回來了嗎?”
楚辭伸手去拿衣服,雖然他說著不疼,但是胳膊伸進袖管的動作還是有些僵硬,西澤爾接過衣服幫他套上,楚辭乾脆就自己不動了,襯衫穿好,他也沒有自己扣扣子的打算,就那麼站著。
西澤爾笑道:“真懶。”
“受傷啦,”楚辭指了指後背,“照顧一下傷員。”
西澤爾幫他扣好扣子,又習慣性的抬手幫他整理好衣領,撫平衣服上的褶子。楚辭低頭看了一眼衣服襟,覺得自己襯衫從來沒有穿得這麼整齊過。
“黛瑞亞剛才在通訊頻道裡發送了坐標,還有五分鐘到。”
“走,”楚辭轉身出門,“我們去樓下等他們。”
走進升降梯的時候,楚辭嘀咕:“不知道幾天能好,真麻煩,什麼都做不了。”
“我可以幫你。”西澤爾道。
楚辭看了他兩秒鐘,忽然問:“你幫我洗澡嗎?”
西澤爾愣了一瞬,隨即偏過頭:“你自己洗。”
“我洗不了。”
“那就彆洗。”
楚辭趴在他肩膀上,湊過去:“你臉紅了。”
“我沒有。”
“有。”
“沒有!”
升降梯間門開了,西澤爾率先走了出去。楚辭跟在他身後,“嘖”了一聲,心想,逗平時一本正經的人真好玩。
威廉姆斯也早早就等在了大廳裡,黛瑞亞帶著星星進來時,他緊繃的身體頓時鬆懈下去,就像一個充滿了氣、瀕臨爆炸的氣球瞬間乾癟,就在這一刹那之內,他仿佛蒼老了好幾歲。
星星看見威廉姆斯似乎是想笑,但是抿了好幾次嘴唇都無法抿出上揚的弧度,最終嘴角一撇,眼淚珠子撲簌簌落了下來。
“隨行的醫療人員已經對星星小姐的身體做了全麵檢查,”黛瑞亞道,“除了比較虛弱之外,沒有大礙。”
她鼻翼翕動了兩下,忽然看向楚辭:“您受傷了?”
“問題不大,”楚辭說著,驚訝道,“可是你怎麼知道?”
“聞到了那達挫林的味道,”黛瑞亞解釋道,“最早的時候,我是埃達女士的醫療官,後來擔任她的私人助理,最後又轉到了秘書崗。”
“原來如此。”
“那達挫林是燒傷藥,您……”
“5244房間的那個‘星星’身上綁了炸藥,”楚辭道,“雖然我沒有靠近,但還是不免被波及。”
他說著緩緩皺起眉頭:“那個假星星……”
和真人幾乎一模一樣,從外表看不出任何破綻,而楚辭之所以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分辨真假,是因為他知道星星並非先天失聲,而是後天聲帶受損,因此她的說話習慣與常人無異,有時候語速過快,翻譯模擬器就會跟不上她的語速。可當時那個假星星,說話的時候每一個字都仿佛被設置好的,間隔一秒一停頓,像個機器人。
“再先進的仿生機器人技術,應該也做不了那麼逼真,”楚辭思忖道,“況且仿生機器人造價極為昂貴,怎麼可能用來做炸彈誘餌?”
“也不是投影,”他搖頭,“不是投影,我可以確定。”
西澤爾倏然問:“星星小姐,囚禁你的人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麼?比如查看你的基因編譯碼之類。”
星星歪著頭想了一會,緩慢的道:“他們抽了我的血。”
這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道:“是複製人。”
大廳內所有的目光都轉向了威廉姆斯,被數道目光注視,威廉姆斯猶如雕像般不為所動,但他渾濁的眼瞳中迸射出異樣的明光,重複道:“德蘭大廈的假星星,是一個複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