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查克像是依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你為什麼是的男的啊?”
“你這個問題問了相當於沒問,”楚辭道, “我怎麼知道, 要不你去問問我媽?哦, 我可能沒媽。”
說完之後驚覺自己似乎罵了自己,但是這又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查克有些垂頭喪氣的坐在了破布墊子上, 難過的道:“啊,這樣的話我就沒有辦法喜歡你了。”
楚辭:“……要你喜歡?”
查克唏噓的歎:“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長這麼好看乾嘛?”
楚辭瞥了他一眼:“什麼年代了還搞性彆歧視。”
查克聳了聳肩:“你是病人,你睡在我的床, 我睡在墊子上。”
楚辭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提議。地下小屋並不暖和,而因為水資源稀缺,被褥也不會經常清洗, 聞著有一股土腥味, 楚辭一動不動的躺在合金板材小床上, 不遠處傳來查克的爺爺打呼嚕的聲音, 一聲高一聲低,起伏著, 讓楚辭想起雪夜裡呼號的風。
次日一早, 他是被一陣號角般鳴笛聲吵醒的。
屋子沒有窗戶, 因此和夜晚也無甚不同,楚辭試著用手臂撐著床麵,企圖坐起來, 卻發現四肢雖然恢複了知覺, 卻依舊無法使力, 負責後背的傷口就有崩裂的危險。
他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決定這輩子都再也不風暴天氣跳傘了。
查克推開歪斜的門,楚辭才發現外間似乎有光透進來,他抬頭去看,查克驚訝道:“你能動了?”
“還不能走路,”楚辭皺眉,“什麼聲音?”
查克一臉生無可戀:“我爺爺的燒水器,我都說了無數遍這玩意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直接用明火,但我爺爺就是不聽。”
他幫楚辭換了藥,因為沒有縫合工具,所以依舊給傷口填充了止血凝膠,查克看著他脊背上猶如裂穀一般的傷痕,很難相信,以人類的愈合能力,這樣的傷口究竟能否愈合。
“去外麵吧?”查克問他,“裡麵太黑了。”
說著將楚辭抱了出去。
楚辭這才發現外麵其實有一扇氣窗,此時活板門打開,光線和寒冷乾燥的空氣一同湧了進來,屋子中央是一個看不出顏色的鐵皮箱,裡麵燃起一簇雄雄火焰,將整個地下小屋渲染得明亮又溫暖。
“我去搬柴火。”查克道。
“柴火?”楚辭反問,“這地方還有木頭?”
“不是木頭,”查克解釋道,“就是在垃圾山裡挖出來可以燃燒的垃圾,然後再用壓縮機壓縮成小塊裹上一層耗子油。”
“這樣麼……”
“每隔一段時間我們就會去一次壓縮機廠,要壓縮的來垃圾可以是自己挖的,也可以壓縮廠的,不過壓縮廠的原料和耗子油都很貴,我們一般都是自己挖。”
雖然人們常說霍姆勒已經形同死星,可是生活在這裡的人,卻依舊摸索出是和他們的生存之道。
查克穿上防風服去了外麵,沒過一會,當做廚房的小隔間裡再次響起了大象一般劇烈響聲,楚辭隻好捂住耳朵,幾分鐘後老頭兒罵罵咧咧的從隔間走出來,手裡提著一個鋁製水壺,“咚”一聲將之擱在了火爐箱上。
沒過一會,水壺的壺嘴就發出“嘶嘶”的聲音,老頭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看了一眼楚辭,又給他也倒了一杯。
楚辭說了聲“謝謝”,忽然問:“燒水器是什麼動能工作?”
老頭愣了一下,才道:“光能。”
楚辭道:“給我看看,說不定能修好。”
查克從外麵拎著一桶“柴火”回來的時候,見自己爺爺和楚辭並排坐在破布墊子上,麵前擺著一堆雞零狗碎的零件,他看了半天,才勉強辨認出來的那曾經是一個完整,但非常吵鬨且無法正常工作的燒水器。
“你們這是……乾嘛呢?”他問。
楚辭頭也不抬道:“修燒水器。”
查克狐疑道:“拿來的工具?”
他爺爺不屑的說:“我和村東頭老李頭借的。”
查克看著態度認真的一老一少有些牙疼:“不是,這玩意還能修好?”
楚辭道:“能啊,就是減震彈簧壞了,換一個就可以。”
查克滿頭問號:“可是你哪來的減震彈簧?”
楚辭抬起頭,指著旁邊另外一堆零件道:“鉛彈槍膛口的彈簧正好可以。”
查克倒吸了一口冷氣:“……所以你為了修這個破爛燒水器,拆了一把槍?”
“嗯。”
查克這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你個敗家玩意兒,”他罵罵咧咧的道,語氣和他爺爺不能說相差無幾,隻能說一模一樣,“你你你你,你給我把槍裝回去!”
楚辭“嘖”了一聲:“你還敢命令我?”
查克目眥儘裂,惡狠狠的道:“是你先拆槍的!”
“我拆的是我的槍。”
“甭管是誰的,”查克捧著那一堆槍零件,感覺心在滴血,“你知道荒原上的槍多珍貴嗎?買都買不到,你竟然還拆?!”
這時候,查克的爺爺瞪了自己孫子一眼:“你老老實實在家待著,要槍做什麼?天天在外麵跑,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楚辭附和:“就是。”
查克都要氣笑了,他指著老頭問:“你昨天晚上還嫌她——他是病人,多了一張嘴!”
“我可沒說,”老頭兒吹胡子瞪眼睛,“而且人家是你帶回來的,關我什麼事。”
楚辭放下扳手,忽然道:“好了。”
老頭兒興高采烈的往裡加了半壺水,幾分鐘後指示燈亮起,水箱裡的水果然開始冒泡。
“真的好了?”老頭眉開眼笑的道,“小姑娘手藝不錯嘛,要不我介紹你去老李頭的鋪子裡工作?他缺個幫手,我們附近幾個村有什麼東西壞了都是找他修,生意好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