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中常年飄蕩著灰黃的霧氣。
這是去往烏拉爾巷的一條近路, 但卻鮮有人跡,因為雨天過後這裡地麵濕軟,山峰蔭蔽處又常年不見光,倘若不留神, 極有可能一腳踩進泥潭之中沉下去。
“但是隻要知道方法, 就可以最少省去兩個小時的路程。”索蘭度靠在副駕駛的窗邊, 指揮司機查克, “繼續往前開,誒沒事,那個水潭隻有兩個手掌那麼厚, 底下沒有淤泥, 都是鵝卵石。”
“你怎麼知道,”藍心隨口問, “你下去過?”
索蘭度哼唧道:“你怎麼不問我是怎麼知道這條路的。”
“這有什麼好問的?不就是你在荒原上那幾年知道的嗎。”
查克驚訝道:“首領, 你還在荒原上待過?”
“我年輕的時候當過荒原獵人, 還和你一樣乾過拾荒者,”索蘭度道, “你以為我生下來就是領主?”
回憶起往事, 藍心忍不住笑道:“當時尼康首領說讓他去荒原上鍛煉鍛煉,結果他就像是脫韁的野狗, 一出眼鏡城就不想回去了, 老爺子差點氣出病來。”
查克“噗嗤”笑出了聲,索蘭度叱道:“不許編排首領,小心我扣你工資!”
藍心瞥了一眼旁邊睡著的楚辭, 豎起手指壓在唇邊:“噓!”
“沒關係, ”閉著眼睛的楚辭忽然出聲, “我醒了。”
“你就睡這麼一會?”
楚辭“嗯”了一聲, 睜開眼睛:“還有多久到?”
“最多半個小時,”索蘭度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出了峽穀再走一段就是。”
“藍心跟過來也就算了,”楚辭掩著嘴唇打了個嗬欠,“你為什麼不回眼鏡城?做領主很閒?”
藍心道:“是我讓他留下的。”
楚辭懶淡的抬起眼皮,看向她。
“你不是要去丹尼爾斯學院找你哥哥嗎?”藍心道,“丹尼爾斯學院號稱霍姆勒除了‘漆黑之眼’外最危險的地方呢。”
楚辭想了一下,一時間找不到這兩句話之間有什麼關聯,遂問道:“可是這和索蘭度首領和我們同行有什麼關係?”
“記不記得我之前告訴過你,任何人,不論你是誰,一旦進入丹尼爾斯學院就隻有一個身份。”
“囚犯。”
藍心道:“所以你哥哥現在是丹尼爾斯學院的囚犯,你要救他,也就隻有一個辦法。”
楚辭接上她的話:“劫獄。”
“對。”藍心一拍手,笑道,“我敢保證,在劫獄這件事上,霍姆勒沒有人會比我們首領經驗更豐富了,有他在,你一定能把你哥完好無損的帶出來。”
楚辭驚訝的看向索蘭度:“沒想到索首領還有這樣的手藝?”
“去,”索蘭度白了他一眼,“我不姓索,我姓朗。”
“道理我都懂,”楚辭好奇,“可是你一個領主,為什麼會對劫獄這麼熟練?”
這時候,他驀然想起來藍心曾經不經意間提起,石頭城堡的上任情報官,也就是她的老師,是索蘭度從監獄裡救出來的。
“你的老師?”他看著藍心。
“你真的還記得啊,”藍心笑吟吟道,“查克說你會記得,我還不信。”
“可是,你的老師為什麼會被關進丹尼爾斯學院?”
“他觸怒了長老會。”藍心停頓了一下,接著道,“他……與其說是我老師,倒不如說是我父親,我是他在荒原上撿到的,而他,原本是執行者的小隊長之一。我記得小時候他很得當時的大老張看重,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就被送進了丹尼爾斯學院,他臨走之前托人將我送去了他的朋友尼康首領那裡。後來……”
她頗為無奈的看了索蘭度一眼,道:“後來我們首領在荒原上那段時間打聽到他還活著,就潛進了丹尼爾斯學院將他救了出來。”
楚辭豎起大拇指:“首領牛逼。”
索蘭度雖然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從語氣隱約可以猜到應該是誇讚的話,得意道:“那當然,我年輕的時候——”
他話沒說完楚辭就又轉向了藍心,忖道:“你的老師似乎知道的東西很多。”
“對,”藍心點頭,“他是從外麵來的。”
“難怪……”
藍心感懷的道:“如果他還活著,應該會和你比較有共同語言。可惜在丹尼爾斯學院那幾年的牢獄生涯讓他的身體壞透了,逃出來之後沒過幾年就死在了石頭城堡。”
“這麼說,”楚辭目光往前瞥了一下,道,“你和索蘭度是青梅竹馬?眼鏡城的傳聞是真的?”
查克微微挺直了脊背。
“什麼傳聞?”藍心饒有興致的問。
楚辭道:“索蘭度首領追求過你。”
索蘭度嗤笑一聲,剛要開口,卻捕捉到楚辭忽閃的眼風,生生將到嘴邊的話壓了下去,裝作一聲不吭。
而藍心拖長了聲音:“是真的哦……”
車子忽然顛了一下,車內除司機外其餘三個人同時驚了一跳,楚辭不滿的對查克道:“我還是個病人,傷口沒好呢。”
查克沉默半晌,道:“你昨天晚上綁架奧克利的時候可一點都不像個病人。”
“說了是他們太菜,”楚辭打了個嗬欠道,“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力氣。”
他話音剛落,車子就衝出了灰白的霧霾,眼前的視界逐漸清晰,而群山儘頭,巨大坍塌的原料罐在望,烏拉爾巷到了。
“好久沒來了……”藍心伸了個懶腰,“平時都忙著工作,連出城的機會都很少。”
四人一行通過原料罐縫隙進入到了地下市場,藍心拉著查克去逛物品交易區,楚辭和索蘭度去了情報交易區。
“你們約定了暗號嗎?”索蘭度問。
“沒有,”楚辭搖頭,“隻需要找一個叫做費頓的向導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