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
而小女孩的父親抬起頭再去看,散開的隊伍中已經不見了剛才那個年輕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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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在胡鬨!”齊朗皺著眉道,“這樣我們誰都跑不了,說不定還沒出城就被他們抓起來了!”
“你是不是把他們想得太厲害了?”楚辭好笑道。
剛才那個戴著鴨舌帽的年輕人正是他,為了掩蓋相貌不被人記住,他一路上都戴著帽子,頭發也藏了起來。
“可是他們有重武器,而且他們人多,”齊朗道,“這是財團的人,一旦他們知道了你是誰,他們就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他們不會知道我是誰。”
楚辭心想,自己橫行霧海這麼多年,人們聽說過的也隻有他的名字而已。
齊朗都被他氣笑了:“你以為你是誰?”
楚辭奇怪道:“你不是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林!”齊朗雙手叉腰,見他轉身又要走,連忙跟過去,“林!不要亂跑,我們現在最好是找個地方躲起來!”
楚辭回過頭:“你都知道我是誰,為什麼還要攔我?”
齊朗滿頭問號:“這和你的名字有什麼關係?”
楚辭心道,難道是因為自己太長時間不回霧海,江湖上已經沒有他的傳說了嗎?
見他竟然一臉沉思的神情,齊朗怒極反笑:“那你說,現在應該做什麼。”
“當然是去把他們都殺了,”楚辭理所當然道,“不然我們怎麼出城?”、
齊朗:“……???”
這句活拆開每一個字他都懂,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合在一起他就聽不懂了。感覺好像二十幾年通用語都白說了一樣。
他求助般的看向艾略特·萊茵,而萊茵先生也是一臉的若有所思,對楚辭道:“剛才那個領頭的保衛隊員,是怎麼死的,精神力?”
楚辭有些詫異:“您這就猜到了?”
“我你的精神力很……厲害。”
萊茵的嘴唇動了動,楚辭認出來他想拚寫的大概是“特性基因者”這個詞,於是點了點頭。
萊茵笑了笑,寧靜而神秘的銀色眼睛浸在雨幕背後,讓楚辭想起月亮。他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楚辭聳了聳肩:“把這些人趕出小鎮而已,他們打擾我們找人了。”
“好。”萊茵點了點頭,“說起來,我們似乎很久沒有一起搭檔行動過了。”
楚辭笑道:“今晚就可以。”
齊朗震驚地看著這兩個人三言兩語達成了什麼了不得的交易,話都要說不連貫了:“你們,不是,你們到底要乾什麼?”
“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去等我們。”萊茵回過頭,溫和的道,“找到地方之後記得給我們發送坐標,不然我們過一會回來,可能找不到你了。”
齊朗:“……不是,我聽出來你們要去做大事,但是——”
“你能不能閉嘴,”楚辭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我最討厭話多的人。”
“……”
“對了,”萊茵道,“記得問問杜伊勒,他白天的時候答應幫我打聽比克的消息。”
說完,他和楚辭的背影消失在了雨幕中。
齊朗愣在原地半晌,呢喃:“他什麼時候和旅店老板這麼熟了?”
……
楚辭對此也很好奇:“杜伊勒是誰?”
“就是我們所居住的旅店的老板。”
“您什麼時候和他這麼熟悉了?”
“昨天他說後廚的雞蛋總是丟,我幫他偵破了這一案件,他非常感謝我,所以我們就熟了。”
楚辭問:“那麼這件案子的真相是……”
萊茵莞爾道:“隔壁狸花貓是個盜竊慣犯。”
楚辭忍俊不禁:“原來是貓。”
兩人的行徑速度非常之快,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另外一條街,尾隨著這條街上的三人小隊,到了一個拐角的時候,楚辭抬手,起落之間解決兩人,另外一人被萊茵搞定,他剝下保衛隊員的雨披,遞給楚辭一件,笑道:“雖然已經淋濕了,但是聊勝於無,湊合一下吧。”
楚辭默不作聲的披上雨披,在街邊的後視鏡中看到自己黑漆漆的身影,玩笑道:“今晚我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萊茵附和道:“那我就是沒有感情的殺手二號。”
殺手和殺手二號往城門口趕去,他們的計劃一如既往地簡單,偷襲保衛隊營部,然後向在城中的搜查的隊員發送集結消息,等他們都回來之後,就將他們一波送走。
……
潮濕陰鬱的雨夜,重卡車廂內變得尤其森冷,這個保衛隊的隊長坐在主控通訊儀器前打著嗬欠,他覺得自己風濕病似乎又犯了。通訊頻道內巡邏小隊每隔半個小時就會彙報一次情況,這裡頭似乎並沒有他所感興趣的東西,他一陣煩躁。本來四十二號山脈中的金屬礦根本不會出什麼問題,可中途竟然被那個叫“鐵盒”的荒野人小隊偷走了勘探塗圖紙,最後抓人的任務就落在了他身上。
他看了一眼儀器所反饋的監視畫麵。
除了雨還是雨,沒有彆的東西。
他偏過頭,在通訊頻道裡道:“三號,三號彙報情況。”
半晌,通訊頻道裡傳來三號的答複聲:“一切正常。”
隊長覺得三號的聲音似乎有些啞,轉念又一想,這樣寒冷的雨夜,受涼了很正常。
而通訊頻道的另一端,三號的雙眼圓睜的躺在雨泊之中,身下泛紅的血水蔓延,而他身旁,一個終端骨碌碌的滾過來停止了晃動,就像是被什麼人剛剛扔在了這裡。
“四號,四號彙報情況。”
四號抬起終端:“一切正常。”
而就在他手臂落下的那一刻,眼前似乎有比深夜雨幕水光更寒冷明亮的光一閃,他就捂著喉嚨倒在了地上。半分鐘後,一個巡邏小隊途徑於此,他們發現了橫在積水中的屍體,立刻便開始警戒,一隊五個人剛才抬起了槍,重擊炮後麵卻忽然拐出來一個人,那人走路的姿勢極其怪異,就像是被提在空中的木偶,小隊長端著槍逐漸靠近,走到距離兩三米的位置忽然發現這人穿著他們的製服,而且還是他認識的人……重擊炮手。
“你在這——”
砰!
一顆子彈飛行而至,穿過了重擊炮手的咽喉,血崩了小隊長一臉。而他還沒有來得及抬手去擦臉上的血,第二顆子彈就已經到達,這次穿透的是他的身體。小隊長低下頭,發現重擊炮手手裡握著一把槍,正對著他的腹部。
他叛變了……這是小隊長生命中最後一個念頭。
雨水很快將血流衝淡。
巡邏小隊中反應迅速的隊員連忙抬起終端按下了通訊鍵:“報告,重擊炮手叛變——”
隻有這樣一句話,通訊頻道就被截斷。
重卡車廂內的隊長立刻站了起來,可還沒有等他去詢問情況,車廂的門就忽然被打開,冷風和雨聲一同灌了進來。
這一瞬間他想,不可能……外麵有五個巡邏小隊。
他的意識消散之際,聽見一個輕微的聲音道:“埃德溫,去給搜查隊下命令。”
這個聲音,和剛才彙報情況的三號,似乎有些相似……
一分鐘內,在維西地小鎮搜查“鐵盒”荒野人小隊的保衛隊隊員全部收到了一條訊息:【城門口集合。】
他們雖然不解,但這條命令來自他們隊長,這是他們的第一負責人,於是他們隻好按照命令去集合。而等到達之後他們才發現了不對,營地裡靜悄悄的,也沒有人巡邏,偌大的營地隻剩下一台重擊炮。
而那台重擊炮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嘀嘀嘀”地響。
走在最前小隊長忽然瞳孔一縮,嘶聲大喊:“撤!炮台要啟動了!”
一群人如同上架的鴨子、擁擠的蜜蜂,一股腦的朝著重卡飛奔過去,人都還沒有上完卡車就已經啟動,而就在卡車急行出去幾百米後,重擊炮的炮口忽然炸開一朵金紅色綺麗的焰火,接著轟然爆炸,高溫和氣浪將雨幕都蒸發出一片真空帶,濃煙彌漫如同大霧,震耳的餘音久久不能停息。
而重卡車廂內,一群隊員麵對著坐在指揮椅上,眉心一個血洞的隊長麵麵相覷。
第二天一大早,這件事的緊急彙報被送到了威爾遜·卡隆第一秘書手裡,第一秘書戰戰兢兢的將情報彙報給了剛剛坐在辦公室椅子上的卡隆。
“什麼?”卡隆皺起了稀疏的眉,他是一個胖子,頭發過於濃密以至於像是扣在頭頂的假發,但是他的眼睛大得驚人,眼窩很深,厚嘴唇,這樣的長相不僅沒有讓他看上去很憨厚,反而有幾分凶戾的氣質。
“一個小金屬礦的事情也要彙報到我?你們是怎麼做事的!”
“老板,不是金屬礦,”第一秘書低著頭道,“是,我們的人去維西地小鎮抓人,卻被一個神秘勢力圍剿,然後用我們的炮台將他們驅逐了出去。”
卡隆的眉皺的更深,眼眶瞪著,幾乎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去似的。
“誰乾的?”
“正在查,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星網上有人猜測,”第一秘書的頭埋地更低,“他們猜測,這是第一獵人林的行事風格,因為我們的人從頭到尾沒有看見凶手的影子,凡是見過他的人,都死了。”
“他不是這幾年銷聲匿跡了嗎?”卡隆回過頭來問道。
“是,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死了……”
“他到底想乾什麼?”卡隆鼻孔裡噴出一股氣,“他不是從來乜有來過一星,為什麼這次會出現在維西地小鎮?”
“這……”
“去給我查,”卡隆擺了擺手,“看看他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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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所有人都在猜測,”艾略特·萊茵笑道,“你來一星的目地是什麼。”
“讓他們猜吧,”楚辭聳了聳肩,“反正他們猜不到。”
萊茵滑動著麵前的光屏,道:“不過這次可就算是明麵上和卡隆結了梁子,以後我們得小心著點他。”
“紅島那件事不就是已經和他對上了嗎,”楚辭無所謂道,“況且……”
他壓低了聲音:“況且他和西赫女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遲早有一天要正麵打交道的。”
楚辭低下頭,看了一眼終端上的時間,中午十二時整。
星網上之所以有人會去猜測這件事是他做的,是因為這個消息本身就是埃德溫故意放出去的,為昨晚維西地小鎮驅逐事件負責是為了防止卡隆後續對小鎮上的人進行打擊報複,而霧海人人皆知,他不僅實力超群,背後更是聖羅蘭星區防衛隊這個龐然大物,卡隆不會為了這樣的小事而得罪慕容開。
“不過,一星的星盜現在可都成了驚弓之鳥,”萊茵哈哈大笑,“生怕你忽然出現在一星,又去收割他們的性命。”
“我現在可沒有時間和他們玩。”
“你和不和他們玩不重要,”萊茵笑道,“要緊的是,他們都知道,你回來了。”
他說著端起了手邊杯子,杯中是楚辭剛才點的綠葉汁:“為你的回歸乾杯。”
楚辭也抬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想了想,道:“祝願我們這次行動順利。”
維西地小鎮上昨夜遺留下來的恐怖氣氛還沒有散去,許多荒野人生怕保衛隊卷土重來,正在匆匆忙忙的逃離。楚辭和艾略特·萊茵已經經過了喬裝打扮,萊茵偽裝成一個駝背老頭,不得不感歎他的偽裝功夫之精妙,楚辭差點都沒有認出來。而楚辭乾脆將頭發放了出來,還換了一件荒野上女性都喜歡穿的短夾克,配著長筒靴,戴了一頂寬簷帽,儼然一個美麗少女。
他們在一家小酒館和齊朗彙合。
而齊朗見到他的時候,表情十分複雜。
“怎麼樣?”楚辭問,“旅店老板有打聽到比克小隊的消息嗎?”
齊朗像是沒聽見他的話,隻是直勾勾的盯著他。
楚辭仍由他盯著,半晌,挑眉道:“你再這麼盯下去我老婆要揍你的。”
齊朗愣了一下,隨即不自然的移開目光,又移回來,皺眉道:“你真的是……林?”
“不然呢?”楚辭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霧海還有人敢叫這個名字?”
齊朗:“……”
他苦澀地想,這個名字三年沒有出現,一出現就猶如深水炸彈炸開了魚塘,現在一星的星盜,或者高懸賞的目標人物,大概都在連夜買站票逃離一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