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追溯蜘蛛形監視器之前, 和簡純一起去過三星,當時是為了追查一批精神模擬艙的的源頭,後來得出的結論是和聯邦某個研究所有關。後來他去了秦教授的實驗室,也就知道了這批模擬艙的前世今生, 在他和沈晝推斷出運送模擬艙的艦隊失蹤可能和西赫女士有關時, 泄露航線的趙潛蘭死於監獄之中, 這件事似乎就此終結。
監視器也是來自於聯邦, 楚辭記得Neo當時說過這玩意還是聯邦安全局研究開發的, 而且監視器同樣也和西赫女士有關……
楚辭倏然睜開了眼睛, 他身旁的Neo聲調平平地道:“怎麼了?”
“我就知道你沒睡覺。”楚辭嘀咕了一句, 但他偏過頭去的時候,Neo的眼睛卻還是閉著的, “你都沒睜眼怎麼知道我在乾嘛?”
Neo淡淡道:“我就是知道。”
楚辭沒有理會她這句瞎話,放低了聲音:“我忽然想起來你之前說過監視器是聯邦安全局研發的。”
Neo頷首。
楚辭沉吟道:“西赫女士和聯邦……”
數個小時後,星艦降落在二星破舊的港口,這地方常年以往的寂靜,很像一個碩大累跌的巢穴,進進出出的人和星艦都沉默著, 互不搭理。楚辭和Neo回來之前並沒有告訴南枝, 於是兩人搭乘著二星古老緩慢的空軌往城區方向行駛而去。
老巷子口那顆歪脖子樹已經死了, 不知道誰為了榨取它的最後一絲剩餘價值,將旁邊小樓上的電纜堆在它枯乾的枝丫上。不遠處交橫的空中橋梁上時不時劃過一兩個灰撲撲的飛行器, 像沒有精神的蒼蠅。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巷子裡走, 沿著枯樹爬過來的電纜糾纏在旁邊小樓的陽台上,藤蘿緊隨其後, 覆蓋上去大片濃鬱厚重的綠意。
“巷子口的樹都死了, 這條藤蘿竟然還活得這麼茂盛。”楚辭隨口道。
Neo跟在他後麵:“巷子口的樹早就死了, 你才發現?”
“是嗎?”
小酒館今天正常營業,難得店裡有一兩個顧客,因此楚辭和Neo走進去的時候,正在櫃台後調酒的南枝頭也不抬地叫:“左耶,快點下來,來客人——”
話還沒有說完,餘光掃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才緩緩抬起眼睛。
“誒?”她驚訝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現在回來都不提前說一聲……”
“是他非不要我告訴你。”Neo指了指楚辭。
“我有這麼說過?”
某個顧客大概和南枝相熟,笑著問:“老板娘,這是你家孩子?怎麼之前都沒見過,隻見過那個小姑娘。”
“不經常回來。”南枝說著歎了一口氣,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還看了楚辭一眼。
楚辭聳了聳肩,將她調好的酒端給顧客,顧客唏噓地道:“這年頭要想謀個生計掙點錢不容易,不留神就把命丟了……年輕人在外麵也要小心一點,我前幾天還聽說基裡·弗蘭差點被人刺殺。”
楚辭脫口而出:“他還沒死呢?”
顧客:“……”
“你就不能盼著點好,”南枝白了這倒黴孩子一樣,“幸虧他沒死,他要是死了,二星估計又要亂一陣子。依我看現在就挺好,雖然破落,但也安穩。”
“是啊,”顧客摸了摸鼻子,“這幾年二星的人確實多了很多。”
“總督不管?”楚辭問。
“總督巴不得多來點人,他好征收地域稅呢……”
顧客抿了一口酒,閒閒道:“不過刺殺基裡·弗蘭的那個殺手沒有找到,他們猜測是當年科維斯的手下回來報仇了。”
楚辭回憶了片刻才想起科維斯是誰,麵不改色道:“報仇?科維斯不是林殺的嗎,和基裡·弗蘭有什麼關係。”
“誰說是林殺的?”顧客擺出“你懂什麼”的神情,“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會你才多大。”
楚辭道:“好像是十歲。”
“十歲的小孩子能記得什麼,”顧客清了清嗓子,道,“雖然前幾年有傳聞說是林是殺了科維斯,但林從來沒有承認過,而且林從沒有來二星狩獵過,誰知道基裡·弗蘭說他和林做過生意是不是在瞎編。”
“而且啊,當年和科維斯因為底盤打起來的就是基裡·弗蘭,林和科維斯無冤無仇的,為什麼要殺了他?”
楚辭:“……”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他問:“那他們是怎麼知道,刺殺基裡·弗蘭的是科維斯的人呢?”
顧客道:“那人是個改造人。”
他“嘖”了一聲:“我在二星生活了三十年,除了科維斯,可從沒見過彆的改造人……”
除了自由彼岸,也就占星城的上層會比較頻繁地見到改造人,這不僅僅是因為改造肢體所需的金額花銷巨大,一般人承受不起,而且改造之後的肢體或器官也需要定期維護。再者,除了身體殘疾和希望通過改造增強力量的高危職業者,比如星盜、殺手、獵人之類,普通人很少會有改造肢體的需求。而除了自由彼岸之外的其他地方,如果你實力不濟,改造後的肢體在小偷和惡客眼中就是行走的因特,很容易就會被敲暈扛去地下黑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