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叢林之心後,他先是去了星艦學院任教兩年,然後才回到中央星圈,進了基因控製局。在基因控製局這段履曆一直延伸到他任局長,幾年後他成為了上議員的一員,再幾年,擢升議長。再往後就是聯邦至高行政長官了。
楚辭記得他某次看過這些在星網上公開的資料,但那天秦教授提起穆什之後他心中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白蘭教授和他的三個學生,林因為啟示錄計劃叛逃、流亡、最後和錫林一起湮滅身死;傑奎琳因為啟示錄計劃下落不明,失去蹤跡;就連教授自己也下場淒慘,不知道誰殺了他,不知道他為何而死,隻留下一顆大腦守著虛假的實驗室,像是做了一個執著而陰森可怖的夢。
唯有拜厄·穆什。
他最早離開叢林之心,和啟示錄計劃似乎毫無關聯,因此得以善終。
是這樣嗎?
“阿辭,你搜索總統先乾什麼?”謝清伊問,“你對他很好奇?”
楚辭遲疑了一下,道“我對我老師說在首都星見到了白蘭教授,他就提到了穆什先生。”
“這樣啊,”謝清伊溫和地道,“秦教授提起他也正常,畢竟總統先生早年也是白蘭教授的得意門生。”
“我父親和總統先生關係不好?”楚辭問。
“好像是這樣,”謝清伊想了想,道,“不過我不能確定,應該隻是沒那麼熟悉而已?我們有時候提前總統先生,林的表情總是很嫌棄。”
她似乎想起了往事,不禁笑了起來。
“也就是說,我父親和穆什先生並不怎麼來往?”
“嗯……尤其是在穆什離開叢林之心後,應該幾乎不打交道了。”
“那傑奎琳女士和白蘭教授呢?”
“白蘭教授我不知道,但穆什後來去了基因控製局,啟示錄計劃是基因研究項目,所以因為項目審核,他們倒還是會接觸,但也很少。”
“穆什有參與‘啟示錄’計劃嗎?”楚辭問。
“當然沒有,”謝清伊搖頭,“他在研究委員會的時候做的也是政治工作,和科研關係不大。”
聽起來他就像是完全遊離在啟示錄計劃之外……
“現在看來,早早離開叢林之心,不做和研究相關的工作似乎也是一件好事。”謝清伊苦笑道,“林和傑奎琳……”
她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口齒間嗬出來的熱氣逐漸變冷,消融在深秋早晨的瑟瑟涼風中。
“我以為你會問更多你父親的事情。”謝清伊牽著他的手將他拉起來,兩人一起回到了屋裡。
楚辭含糊地道“這也算和他相關吧。”
“什麼相關不相關的?”西澤爾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他已經換上了軍服,看樣子是要去軍部了。
“你這就走了?”謝清伊皺眉問。
“晚上還回來。”
“那你順便把我送到沈晝那去。”楚辭揮了揮手,命令道,“Neo找我打遊戲,下午來接我。”
“好。”
車子行駛出元帥府的時候,楚辭道“我問了伯母一些和拜厄·穆什相關的事情。”
西澤爾微詫異“怎麼想起來打聽他?”
“就是覺得……”
楚辭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西澤爾如有所思地道“穆什先生當年離開叢林之心會不會和啟示錄計劃有關?”
“不知道,”楚辭搖頭,玩笑道,“難道他預言到啟示錄這個計劃不得善終,所以乘早脫身?”
“不如我們也試著做一回偵探,”西澤爾調了自動駕駛,“是什麼讓青年拜厄·穆什放棄了老師的提拔和大好的前程,去了星艦學院做一名老師?”
“呃……也許是,”楚辭做出一副絞儘腦汁的樣子,“他有一個教書育人的偉大夢想?”
西澤爾“嗤”地笑出了聲“萊茵先生要是聽見你這句話,一定會收回對你的誇獎。”
“萊茵先生的誇獎不值錢。”楚辭攤手,“隻要是聰明的人,他都覺得有潛力做偵探。”
西澤爾心道,你在看不起萊茵先生的同時還要誇一下你自己聰明是吧。
在他揶揄的目光中,楚辭乾巴巴道“好吧,那認真的猜一下。他為什麼會放棄叢林之心的工作,因為周圍的人際關係和環境有所變化?或者他的生活中遭遇了什麼變故?重要的人離開了?再或者他遇到了什麼人或者某件事改變了他的想法?”
“嗯,”西澤爾點頭,“這些都有可能。”
“那還猜什麼啊,”楚辭懶洋洋道,“可能性太多了。”
西澤爾道“存在太多種可能性是因為我們掌握的關於他本人的信息太少了,推理也是要建立在一定的事實存在基礎之上的。”
“找沈晝吧。”楚辭建議,“讓他去調查調查,畢竟他是聯邦唯一的猩紅偵探。”
西澤爾忽而道“我記得,我外公似乎曾是穆什總統的老師,我抽空回去問問他。”
“好啊。”楚辭點頭,話音剛落,就收到了沈晝的通訊,“他是屬監聽器的吧……”
“……到了,正在去你家的路上,沒什麼事,因為Neo找我打遊戲——”
“啊?什麼調查員?”
車子泊在了昏暗的地下七層停車場,車窗外的照明像是一團霧蒙蒙的,沉積累疊的雪,從四麵八方擁來,融化在黑暗中。
“那個叫周克的,”沈晝說,“他死在去往柯曼特星群的一趟航班上,還有,他在調往調查局之前在基因控製局工作,執行委員會的獨立流調科室,直屬上級是當時的執行次長,王成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