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小林回北鬥星了嗎?”
Neo搖頭:“沒有,你不是前天才見過他嗎,科洛的葬禮。”
沈晝恍然道:“原來才過去兩天嗎?”
就好像時間被拉長,已經過去了半輩子。
一個人的一生可以有多長?
雖然說現在這個時代,人均壽命已經超過了一百八十歲,但是如果要死,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勃朗寧偏過頭,看見車窗上映照著的自己的側臉,鬢發已經斑白了,這就是時間的有印證。
他抬起終端想和王成翰說一聲自己先去了新聞中心,可是手臂在空中停留了快兩秒鐘他才想起來,王成翰已經死了。他昨天見到了他的屍體,脖子上一個巨大的口子,血都凝固了,像是肮臟腐壞的珊瑚似的,趴在他青白的屍體上。
他當時嘲諷地想,這個人,好歹也是他合作了半輩子的搭檔,怎麼會被一個小女孩殺死,而且這個孩子還是他的女兒。
王成翰很少提及他的家庭,但是勃朗寧知道他十幾年如一日監視著自己的女兒,他對此嗤之以鼻,認為一個弱不禁風的孩子,就算知道了什麼,又能翻起什麼浪花。
但是他就栽在了這種偏見上。
於是不得不麵向那些愚蠢的媒體,回答他們的蠢問題……
“勃朗寧先生,請問您對杜賓德夫人的指控怎麼看?”
架著愚蠢的相機,相機這東西早就應該被淘汰了,現在還會使用這種古老玩意的應該隻有聒噪得好像一輩子沒有說過話似的記者了吧?
“杜賓德先生的案件已經終結,凶手早已伏法,如若再行偵辦程序啟動,流程合規,我會配合調查局的工作。”
這已經最友好的回答了,要說的話,這幫人就都應該去死。
“也就是說,您否認杜賓德夫人的質控,是嗎?”
哈,難道我應該告訴你我是殺人凶手?可是瑪利亞·杜賓德怎麼對媒體憑空喊話?她並沒有公開任何證據,難道她找到了什麼?
“勃朗寧局長,真的像王小姐所說的,王副局長害死了他的妻子嗎?”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他。”
“勃朗寧先生,您對王小姐的死怎麼看?”
“沒什麼看法,畏罪自殺罷了。”
“勃朗寧先生……”
真是讓人厭煩,這些家夥就像是喝了興奮劑,臉上帶著渴望的醜態,所有人的臉都像是長成了一個模樣,兩個眼睛一張嘴,那些嘴裡說不出什麼有實際意義的話來。
但在簇擁的人群中,有一張臉和他們格格不入。
似乎是個女孩兒,十來歲,長頭發,長得倒是漂亮,擠在人群裡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但那孩子至少神情很正常。
很正常……也是兩個眼睛一張嘴,她的嘴唇抿著,眼神平靜,平靜得像一方冷落的天空。
她在看著他!
她看著自己做什麼?她有點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她想要知道什麼答案?對了,今天來這裡的都是想要從他這裡得到答案的,他們都一樣。
該回答得都已經回答得差不多了,但這些人不會滿意的,他們永遠不會滿意。
“勃朗寧先生,請問您對杜賓德總統遇刺案件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和你一樣多。”
“請問您有參與到刺殺中去嗎!”
這是什麼蠢問題?
“十多年前您被指控對一個隻是發生小規模基因異變事故的星球使用粒子炮,請問和這件事有關聯嗎?”
勃朗寧費了些力氣才想起來這是哪年的陳芝麻爛穀子,但他記得,他記得很清楚,他記得那次陰差陽錯的外勤,也記得那顆粒子炮。但他很滿意,非常滿意,武器就應該用在該用的地方,而該死的人,就應該永遠的埋葬在地獄裡!
他盯著剛才提問的記者,道:“你想說什麼?任何指控,你對我的指控、瑪利亞·杜賓德對我的指控,對基因控製局的的指控,都請拿出證據來啊。”
“沒有證據……”他鋒利的嘴唇撇出一抹嘲弄的笑,“都是空話。”
“你想要什麼證據?”
這是一道不同於其他記者的聲音,這聲音裡沒有興奮,沒有迫切,沒有隱秘的猜測,也沒有尖銳的質問,他隻是在問一個問題。
所有的記者,所有的相機,所以的目光……帶著好奇和疑惑的目光都轉了過去,人群仿佛一座大山,地動山開,人們不約而同地往後退去幾步,中間就劈開一道狹長的通道來,像是夾在擁擠崖壁中的山穀。
通道的一頭是高距於台上的勃朗寧,而末尾,是一個長相漂亮的年輕人。
勃朗寧有些詫異,這正是剛才看著他的那個孩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睛:“你想要什麼證據?是你刺殺杜賓德總統,還是參與709鎮定劑的走私,又或者,用一顆粒子炮殺死整個星球的無辜者?”
新聞中心霎時間安靜下去。
“前兩件,杜賓德夫人會提供你想要的證據。”
楚辭看著勃朗寧,道:“而後一件,基因異變事故發生的星球上,那些無辜的,被你殺死的人……”
“我就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