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諏的一句話被揭穿,施今倪也麵不改色。反正都戴著麵具,幽暗的環境更讓人無所忌憚。
“一眼認出你不是很容易的事兒嗎?”她倒打一耙,不加偽飾的黑眸直勾勾盯住他,“你這麼不自信啊?”
樓上的觀眾已經陸續跟著麥克白去往下一個舞台,此刻這裡隻有幾個無名男npc站著。
漆司異鶴立在這幾個話劇演員中,身型高挺落拓。光怪陸離的燈光打在他側影,眼尾輪廓狹長如利刃。
他腦袋微斜,視線從她拽著自己衣袖不放的手移到她臉上那張白色麵具,兩兩對視:“你倒是挺自信。”
說不清是真誇讚,還是陰陽怪氣。
但施今倪不在乎探究這句話的真實意思。他要是想躲開,在她上樓那會兒就該像甩開柴近芝那樣甩開她。
但他沒有,還在這等她找上來。
“是啊,不自信也不敢來找你了。”施今倪伸手扶了下偏大的麵具,隨口應了句,牽著他袖子要往樓梯下麵走。
其實剛說自己夜盲也不完全是謊話,她在暗處的視力確實比大部分人差一點兒。
這裡的樓梯間也做得逼真,和電影裡麥吉特裡克酒店的場景按比例還原。花紋地毯是酒紅色,帶著點文藝複興時期那會兒的風格。
拐角處光線黯淡,施今倪沒留意踩空了一節階梯。
她本來還拉著漆司異那件衝鋒衣外套的袖口,快要摔跤時卻在電光火石間反應了過來。
怕連累他一起摔,下意識就鬆了手。
但意料之外的疼痛沒來,鬆開的手不到一秒又很快被那隻手反攥住。漆司異捏著她纖細的手腕,從容地把人拽了回來。
倆人正好就停留在拐角處的那一小塊地方。他稍顯粗糲的指腹貼著手腕間薄細的血管,少女冷白皮的肌膚很快肉眼可見地發紅。
似乎是不太理解她剛才在那種時候居然還鬆開他的手。漆司異低眸看著她,眼神相互交接。
他突然伸手過去,長指快要碰到她臉上的麵具。
施今倪往後輕挪了一步,掙開他的手,開口道:“你後麵有人。”
或許是他們現在處在麥克白夫婦剛結合過的床第空間裡,距離動作太親密,觸發了1V1的特殊隱藏劇情線。
一位護士NPC過來把他們帶進6樓的一間神秘偵探室裡,類似密室逃脫的小格子間。
房間裡的音樂依舊陰森恐怖,病床上有流著血的嬰兒。手心那張出場牌被捏濕,有戴著鬼魅麵具的男巫演員突然靠近。
哪怕是重刷過這場話劇幾百次的人也會有經曆不到的事情發生。施今倪現下就屬於雖然看了很多攻略,但還是沒能解鎖到這個隨機的劇情。
進入瘋魔狀態的男巫在屋裡四處搜尋,來到他們跟前,驀地俯身親吻了施今倪隔著麵罩的眼睛上方。
他念了一段詭異的聖經經文後,牽起她的手:“你很漂亮,要跟我走嗎?”
這是個白人演員,說的也是英文。男巫隨時可以拉著施今倪出去,而如果要從他手上把人搶回來,需要將他的理論推翻。
身邊電話亭的電話響起,離它較近的漆司異接通。
施今倪往旁邊看過去。
電話那頭說的話隻有漆司異知道。
而他在聽完後,看了挾持施今倪的男巫一眼,同樣用英語說了一句:“God is dead, but I live forever.”
(上帝已死,而我永生)
男巫聽著他的話,演繹出來的舞蹈動作在燈光下更顯吊詭,往後退開幾步:“你不希望我帶走她?”
這裡的一切都是邪典詭異的,需要花腦子聯係原劇情思考,而這種雲裡霧裡的話讓施今倪更加迷茫。
下一瞬間,漆司異對上她那雙眨巴了好幾下的狐狸眼,才慢條斯理地撂下一句:“先留著吧。”
“……”
男巫看著他們往後繼續退,直到打開門,獨自跑了出去。
施今倪終於想起來了點,網上說過這一幕的劇情是浪漫私奔。她側頭:“我剛剛應該跟他走的。”
漆司異瞥她:“你走不了。”
“為什麼?”
他輕描淡寫:“現在的設定裡,你是我的。”
這個房間裡已經沒有npc在,施今倪解開麵具,揉了下臉頰,在餘光中看著他窄瘦的下頷:“漆司異,你說這話都不臉紅。”
“你臉紅了。”
“我哪有。”
她才不信這麼黑,他還能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