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在男生的浴室裡洗澡, 居然是因為生理期。或許是今天運動量過大,這會兒經期後勁的反應回來了,施今倪感覺肚子尤其不舒服。
漆司異臥房浴室很大, 單人浴缸占了不少位置。
他沒特意讓她去客臥洗, 推她進去的時候還彆有深意地問要不要他的衣服, 被她白了一眼才笑著離開。
外賣叫來的生理用品被掛在門把手上。施今倪整理好後才出來,正好聽見客廳的餐桌旁有人在說話。
是漆司異在她洗澡時喊了保姆過來幫忙煲湯。
但是這少爺今天不走尋常路,似乎隻是讓保姆阿姨在一旁做軍師, 而他親自打火放的料。
“……唔係都要一齊嘅, 你呢位同學食唔食百合吖?”張嬸年紀有些大了, 是老深州人, 私下和雇主都是說本地話。
她是老宅那邊過來的,每天來九瑰台隻是把飯菜做好。沒想到今天被這小公子問怎麼煲湯, 於是帶了一堆湯底佐料過來, 看著他居然全往裡麵倒。
話落下, 漆司異頓住加料的手,也有些不確定:“佢可能會食?”
“哎呀!你去問問人哋吖。”張嬸邊說,邊轉身往後看,“贏仔, 你睇, 你同學啱啱出嚟喇!”
施今倪被抓包,也不好一直躲在牆後麵看, 出來打了個招呼:“嗨?”
漆司異也回頭看她,她剛才大概是用的花灑洗澡, 頭發還沒吹乾。發尾稍稍泛著水滴,洇濕了胸口處的一小片衣料。
他清咳了聲,說讓張嬸先回去。
張嬸猶豫地看向屋裡兩個小孩, 擔心道:“我返去咗嘅話,邊個嚟煲湯?靠你靠唔住,會將廚房都燒掉。”
“他不會我會。”施今倪聽到她這話,笑著往前走了幾步,“你放心吧,謝謝阿姨。”
漆司異在傭人眼裡顯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太子爺。一直到施今倪說了這話,張嬸這才放緩了態度,又給砂鍋裡放了點枸杞才離開。
諾大的房子裡很安靜,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從車裡那個被打斷的親密接觸之後,他倆就一直沒好好說過話。
都是感情上的新手,真槍實彈地上陣後,反倒躊躇青澀起來。
施今倪脖頸那被揩紅的指痕還在,本就是嫩肌冷白皮,那一點點紅都顯得格外清晰。
漆司異靠在中島台那,懶痞的一雙黑眸自下而上地睨著她。幾秒後,朝她勾了勾手指,要她過來。
“你熬了什麼?”她趿拉著拖鞋往前走,要去看鍋裡的東西,卻被他一把摟著腰過去。
施今倪差點沒站穩,抓著他手臂慢慢鬆懈下來。臉頰貼著他滾燙胸膛,能聽見他砰砰的心跳聲。遲鈍地反應了幾秒,才問:“你乾嘛?”
漆司異手放在女孩腰後,指腹摩挲著她的腰脊線。
他手臂把人摟了個滿懷,低下腦袋。下巴蹭在她脖頸,跟吸貓似的埋在她發間聞了一口,慢條斯理道:“這回是真染了一身我的味了。”
“……你好色。”她無言。
他低低笑了聲,隨她怎麼倒打一耙。捏住她軟嫩的臉,聲音落於耳廓,更沉啞:“肚子疼嗎?”
“有點。”
施今倪剛說完,就感覺他溫熱的掌心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貼著揉了揉。過於親昵的姿勢,她全然放鬆地靠在他身上,突然輕聲說:“剛剛阿姨問……我吃百合的。”
漆司異下頷抵著她發頂,聞著兩個人身上分不清彼此的味道,“嗯”了聲:“你聽得懂,不會說?”
他之前沒問過施今倪是不是本地人,但深州的外來人口多,到現在幾乎也都是用普通話交流了,新生年輕的一代甚至都聽不懂粵語。
施今倪的確不會講,她生長的環境就不是這種語言環境,扯了下他衣角:“不會。你可以教我,‘漆司異’怎麼說?”
她問完,自己還試著說了幾遍,覺得讀起來非常難念拗口。
因為漆司異這名字是他安清市的外公取的,壓根沒考慮用粵語該怎麼讀。而且真要算起來,漆家人都不是深州的,而是由對麵的港城移居過來。
漆老爺子在家業壯大後,就將主要市場移向了內地,這才在深州盤踞下來。
施今倪還在試著讀,舌頭驀地被一根伸進來的食指抵住。
“彆翹,這樣讀就能讀準了。”漆司異自己念了一遍,讓她學。
很奇怪,他說粵語時就尤其好聽。本就有副招女生喜歡的好嗓子,唇齒間平仄清晰,有種鬆弛又矜貴的氣度。
施今倪舌尖似有若無地舔了一下他指尖,肆無忌憚地重新跟著念:“漆司異,對嗎?”
這一聲念的最標準,舌頭舔的也最讓人心猿意馬。
漆司異把手指伸出來,腦神經被她磨得不行。屈指輕敲在她額角,不滿又警告地“嘖”了聲,嗓音沙:“老實點。”
她抬眼,瞬間被他那一臉無奈的模樣逗樂。人趴進他懷裡,肩頸都笑得在顫。
漆司異這名字用粵語確實不好念,他教她多念了幾遍。後來沒料過很多個夜裡,這一聲聲都出現在他夢裡。
喝湯的時候,施今倪放在桌邊上的手機亮起好幾次。是張雁給她發了消息,說很多個小群裡都在聊這件事。
她喝完最後一口,擦了擦嘴,點開屏幕。
張雁:【你去哪了啊?看看這個。】
張雁:【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你之前知情嗎?】
點開其中一張群聊的截圖,有人拍到了周末的醫院門口,柴近芝一臉痛苦地捂著肚子蹲在角落裡。她手裡還提著一個婦科科室的醫用袋,像是剛做過什麼檢查。
其實這張原圖放大看就模糊不清了,就算是有心人p圖也未可知。
但這種照片流落在各種八卦小群裡,黃謠立馬造得飛起,說她得病、懷孕的比比皆是。
柴近芝那種清純長相很招宅男喜歡,她平時眼高於頂,脾氣也略微嬌縱。從前一心掛在漆司異身上,對待追求者向來是比較貶低到塵埃裡。
這會兒這些群裡就不少男生匿名者,得不到就都趁機踩一腳。
施今倪斂著眼皮,往下翻了翻其他消息。聽見烘乾機停下的聲音,漆司異把她那身網球球服放在袋子裡收好提了出來。
“第一次喝你煲的湯,味道不錯。”她舉了一下空湯碗,示意都喝完了。
漆司異看過來,沒作評價。袋子放在她手邊:“現在回學校還是你去我床上睡一覺?”
“回去啊,殳絮說他們上半場球賽快打完了。”施今倪可憐兮兮地靠在餐桌上,看他,“她說你下半場要是放她鴿子,她就追殺我。”
“她敢?”他嘲弄地扯了扯唇角,過來徑直碰她的肚子,“你不疼了?”
剛喝過東西,撐得那裡圓滾滾的。施今倪連忙要麵子地推開他,有點惱:“你彆摸!不疼了。”
知道她在彆扭什麼,漆司異懶得揭穿小女孩的心思:“那走吧。”
“哎,你等等。”她扯住他那條青筋凸起的手臂,仰著腦袋,一臉的壞水想法藏都不想藏。
他好整以暇地低眸看她,眼皮耷拉著一股薄情寡義的冷雋。微抬下巴,問她又想了一出什麼。
人已經跟隻沒骨頭似的貓攀上來,施今倪抬起兩隻手掛在他後頸上,摸到幾截骨骼嶙峋的棘突。黑長的睫羽從眼瞼下刷過,問得突兀又直接:“你剛才為什麼親我脖子?”
“……”
漆司異愣了下,手扶著她後腰。
一向寡淡懶慢的神情裡多了幾分木怔,在想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情不自禁還是荷爾蒙作祟?
但會被感官情緒所控製的人,向來不該是他。
還沒回答時,施今倪已經一口咬了上去,目標是他喉結旁邊一點點的位置。
施今倪吮咬的力度不輕,小尖牙咬磨著那一塊肌膚,扣著他後頸的手指往前摸到少年泛熱的耳垂。能感受到他遷就地躬低身,仰著頸,摟住她腰身的手勁驟然變大。
聽見他無意識發出的悶哼,她眼皮微動。不穩的呼吸落在他喉骨那,看見嘬出了個紅印子來才罷休。
腰被摸得有些癢,施今倪在他懷裡扭了扭試圖脫離他那隻手的掌控,唇貼著他心跳加快的胸口:“好了,還給你。”
這話就是在胡攪蠻纏。
漆司異頂多算是親了她一下,指腹摁出的紅印。她卻是連咬帶嘬,銜住他頸側的一層薄薄皮肉,嘬出草莓印才停手。
但漆司異摩挲著她往後躲的腰,沒有要跟她勢均力敵地算清楚的意思。
他指尖溫度變熱,手指捏著她下巴,眼眸漆黑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欲。一貫的冷戾之外,是介於少年與男人之間的極致性感。
漆司異的睫毛很長,內雙的眼皮褶子淺而狹長。幽黑瞳孔裡湧動著暗暗燃起的火,把人盯得扛不住。
施今倪做完壞事,才逐漸心虛:“挺好看的,和我的對稱。”
他盯著她好幾秒,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俯身把她從椅子上抱下來,帶著點寵溺地揉亂她頭發。喉結一滾:“你等著。”
聽著像是宣戰還有下一次的還擊,但明明早就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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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到學校籃球場時,正好是上一場結束時的中場休息,兩邊都在商量戰術。
剛才昂揚鬥誌的加油聲漸漸平息,觀眾席上空了一大半人。兩個學校的學生要麼喝水買水、去小賣部買零食,要麼就湧向廁所或教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