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今倪麵頰紅透, 一路熱到頸部。
本來以為昨晚那樣已經很過分,但此刻的親密程度更是超過她能接受的限度。
她本來就是側著纏緊漆司異的腰身,柔軟的胸脯還緊緊地壓著他那條緊實的胳膊。這會兒左腿膝蓋就碰著他的凶神惡煞, 頗有種進退維穀、騎虎難下的困境。
所有接觸著的地方都變得滾燙, 不說還擔心地上有沒有那條蛇的同伴。就說前麵這條大腿被他一隻手握著攥緊,她想跳也跳不下來。
施今倪上半身的腰力堅持這麼久早就不行了, 怕摔, 半貼伏在他肩頭,近乎是嚶.嚀出聲:“你……把我放下來!”
漆司異低下黑長的眼,晦澀不明地扯了扯唇角:“想上就上, 想下就下。”
施今倪愣了下, 嗓子被慌張的口水給嗆住。
下一刻就感覺他往旁邊走了兩步, 把她放置在窗沿上。人順勢卡進她腿間, 一隻手摁在她大腿上以防她跑。
她坐在窗台上也隻比他高一點, 一下子,從她稍低眼的側視距離幾乎變成了直視。
兩兩相對, 施今倪壓根不知道該看哪。有點難堪,亂轉的眼睛就是不往他那看。又掙脫不開, 他覆在她腿上的手掌反而越收越緊。
他徹底貼了上來,她急道:“漆司異, 你要乾什麼?!”
“乾什麼?”他笑意不達眼底, 英氣桀驁的眼裡仿佛覆上薄薄一層欲色,擰著眉頭攫住她下巴,“是你總要在我跟前晃。”
施今倪啞然, 被迫看著他陰鬱的黑眸,感受異樣陌生的觸感在腿側。
“你怎麼變這麼多,以前明明也沒這麼……”她咬牙, 說出那個詞,“色令智昏。”
漆司異伸手握住她纖白的後頸,強硬地往自己跟前拉近。額頭和她細密的眼睫毛幾近相碰上,他直白地威脅道:“我沒變,但我最近不怎麼能忍了。”
所以連她喋喋不休的呼吸聲也在他腦海裡放大,隻要出現在麵前都是在招惹他。
他微眯起狹長的眼,開口破壞她的青澀初戀回憶:“你以為我以前親你的時候,沒想過彆的?”
施今倪努力壓抑住胸口的洶湧起伏,瞪大眼看他這副理直氣壯的斯文敗類模樣。
昨晚的記憶和現在重合,他明明還以為西淩是她男朋友,這是在上趕著當小三?
氣急,她死馬當活馬醫般瞎搬出了這個借口:“你知道我有男朋友的!”
“你看我在乎嗎?”
“……”
嘴上這樣說,漆司異的手勁卻不自覺地加重,上身毫不顧忌地傾近,語氣裡是懶得裝的狠戾:“施今倪,你他媽最好少說點我不愛聽的。我弄不了你,還弄不死他?”
他氣性是真被激上來了,難得說一次臟話,氣息沉沉密密地壓在她胸口。
但施今倪壓根沒注意到這些,隻是腦子混亂地在想什麼叫“弄不了她”,他隻回來不到兩周都快把她半封殺了,這叫弄不了?
頸側一陣疼痛,是他咬上來了。
又在發瘋!施今倪抓著他線條流暢有力的手臂,緊咬著下唇瓣,指甲卻怎麼也下不去狠手。
白嫩肌膚留下了一小處牙印,那裡不用看也知道已經被咬得通紅。男人密長的睫羽輕輕掃過她喉嚨,唇微張,沉默地往她頸脖上遊移。
施今倪扭過頭要躲開:“我不要!”
可以接受他發泄怒火,反正是她欠他的感情債,但她接受不了他以這種調情方式的溫柔親吻。
何況就算他不在乎她有男朋友,可她還在乎他身邊有女人。
和她唇瓣隔著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兩人腦袋相交錯開。漆司異停下了動作,喉結緩緩滾動著,那雙攻擊性極強的深眸還盯著她頸側的薄嫩肌膚不放。
廢棄泊船處,舊遊艇,蟲蛇交錯,還有身前慌張失措的她,這裡怎麼看也不是個好地方。
施今倪也在忍耐,抿直了唇線,儘力冷靜:“你好了沒有?”
他一直在沉默,眼裡的波瀾起伏在她看過來時漸漸消弭。青筋太明顯的手背昭示著克製,骨骼捏得嘎吱作響,鉗製她後頸的手掌卻慢慢地鬆開了桎梏。
想起了剛才和餘孝涵聊的話,他那幾年過得並不好,酗酒、因為她而難過了很久。
施今倪心裡百味交集,驀地出聲:“對不起。”
他下頜角微動,聲線低啞:“為什麼道歉?”
“就是……騙過你。”
她終於鼓起勇氣把一句遲到了很多年的道歉說出口,也慶幸當年的惡語相向沒有成為這段故事的結尾。
漆司異睨向她,輕聲駁回:“不是這個。”
“不要為欺騙道歉,為你的始亂終棄道歉。”
騙他不是罪,離開他才是。
-
———“你忘了嗎?他說過自己很好騙。”
投影熒屏裡傳來都市言情電視劇裡的台詞,緊接著是更大聲的門鈴聲音響起,成功把施今倪從夢中喚醒。
睜著迷蒙的眼,她朝門口看過去。
門口的鐘析正提著一盒私房菜館的手工餃子進來,他把拐杖放在玄關處的門側,邊換鞋邊喊她:“你又在沙發上睡著了?”
“你怎麼過來了?”她揉了下惺忪睡眼和酸疼的太陽穴,端起茶幾上的水喝了一口。
鐘析熟門熟路地走向她的廚房那,因腿腳不便而動作稍慢:“大年夜,陪你一起吃頓餃子。”
施今倪半醒半懵,才反應過來這是劇組放假的第三天了。
那天在島上,她和漆司異始終算是不歡而散,而餘孝涵卻和他相談甚歡。
老人家耳清目明,在兩個小孩的尷尬相處中猜到了些不尋常,也在施今倪嘴裡得到了一句“對,我就是他談過的那個對象”。
餘孝涵那時像個老頑童似的,幸災樂禍一聲:“那你慘咯,他的公司叫漆域吧?是我這個本子的投資方之一。”
施今倪:“……”
從島上離開後,她和餘孝涵一塊回的深州。
《墮神》這個本子是餘孝涵和老友修修改改三年才拿出來的收山之作,算不上大女主戲,但女主角顯然也要找個流量與演技並存的。
各方麵篩選之後,還是施今倪最合適。
老頭子就是嘴硬心軟,看過原作劇本的就知道他在寫外貌之前都是照著施今倪這張臉寫。
奇幻仙俠這種題材搬到影幕上,總是大製作大手筆,光是投資方就有好幾家上市的大公司。試鏡定妝那段時間,施今倪還在糾結萬一作為投資方之一的漆司異來了怎麼辦。
但事實證明他日理萬機,哪有閒工夫來看拍戲。
他們整整一個多月沒再見過麵。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報複的心態緩解了點。她正式進組的前一天,Kenny說之前換掉的幾個高奢廣告商那邊又重新為她擬定了合作合同。
神愛世人,世人卻盼神又叛神。於是魔禍作為天生壞種,要拉下這位九霄之上的神女共沉淪墮落。
《墮神》故事線其實很簡單,但餘孝涵的電影總是精雕細琢,拍攝周期也一向很長。這部戲已經算是他預估時間較短的,不算後期,光是殺青前也要拍上5-7個月。
禁止軋戲是第一準則,這也就令施今倪忙碌的劇組輾轉生活變得穩定下來。
年假結束後,還要繼續回去拍。考慮到拍戲檔期的空隙太小和年後還要飛一趟國外拍攝新歌MV,Kenny今年沒為她接下任何一個晚會跨年活動。
房子外麵隱約能聽見春晚的喜悅,電子煙花放個沒完。
施今倪這些年太忙,也沒交幾個交心朋友,早就沒有跨年的習慣。難得空下來,刷了刷手機裡的祝福信息。
廚房裡香氣撲鼻,她趿拉著一雙絨毛拖鞋靠在門框那:“小析,你不用回家嗎?”
鐘析沒避諱地直說道:“今年漆司異回來了,大家都在老宅,我伯父不太想讓我上桌。”
儘管鐘蓉已經嫁進漆家,順理成章地讓鐘析在名義上也成了漆家的孩子。但一眾後輩裡,漆司異還是那個說一不二、讓漆家其他人都對他忌憚。
“我和你一起過年不好嗎?跟小時候一樣。”鐘析把餃子裝進碗,笑著看她。
施今倪撇撇嘴:“可是你買的是韭菜豬肉餡。”但片刻後,又改口說,“算了,也不是不能吃。”
她從小養到大的窮習慣:“不愛吃”不等於“不吃”。以此類推,施今倪真的是個好養活又沒什麼脾氣的人。
……
漆家老宅這兩年翻新過,家裡的家具和地毯全麵換了樣,漆庸塵鐘愛的中式宮廷風格變成了現在的西歐宮殿風。
外麵棕櫚樹和荔枝樹上掛著喜慶的紅燈籠,高大鬆柏林立兩側,路燈明亮,門簷彎鉤。
吃過晚飯,家裡有妯娌姑嫂的小孩子在,顯得熱鬨。老爺子哄著外孫子的小女兒在院子裡的噴泉處玩無人機,幾位子女在草坪上一同玩著。
四世同堂,老人笑得喜氣洋洋,身子骨兒都比年前健朗了不少。
而屋內那架鋼琴旁邊的懶人沙發裡,顧逢樂正刷著微博。
她笑眯眯地點讚評論,下一刻在落地窗的陰影裡看見她身後麵容英挺的男人,嚇得如驚弓之鳥,跳起來大喊:“啊啊啊啊啊啊!表哥你偷偷躲在我後邊乾嘛?你要嚇死我了!!”
還好她眼前的人是百無禁忌的漆司異,要是這裡有長輩在,一定會嗔怪她動不動就掛個“死”在嘴邊。
漆司異今天一身居家服,頭發剃短,一層薄薄的青茬貼著頭皮,骨相飽滿立體,顯得眉眼更英銳冷淡。
他無疑在同輩之間也是佼佼者,家裡那些表哥堂哥都和他不太親近。唯獨剩下這個從小養在海外的表妹永遠沒心沒肺,對他說不上顧忌,但對上他那張壓迫性的冷臉,多少也有些畏懼。
好在顧逢樂是個顏控追星族,慌張過後大著膽子問道:“May i help you?My dear Bro.”
漆司異低眸瞥她一眼,徑直拿過她手上的手機:“你剛才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