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 56 章 總是讓他傷心(2 / 2)

我知暗湧 禮也 16062 字 10個月前

施今倪在猶豫不決中,點了進去。

那道平日裡冰冷而沉啞的嗓音並不陰測測,反倒隻是溫柔低沉地問她:“旅遊注意安全,幾號回家?”

好像不管被怎麼對待,漆司異還是會縱容她。縱容她反複的遊移不定和任性,也縱容她的疏遠和冷落。

她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在抖,眼裡蓄滿的淚在無聲無息中掉下來,落在口罩裡。

眼淚模糊視線,不知道安靜地哭了多久後,施今倪使勁擦了擦眼睛,點開訂票軟件取消了車票。

回酒店拿過行李箱,她想了很久還是給漆司異打了一個電話。

“嘟”聲響起的那幾秒,停車場內異常闃寂。施今倪心口發慌,居然有一瞬間門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但還沒聽見接通後的人聲,她的口鼻突然就被捂住,手機掉在地上,意識很快從驚恐變成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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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目光所及之處是碼頭的一艘船上。施今倪手被綁在船桅那,麻繩將她的手腕纏得通紅。

迷茫著看了眼四周,一張窮凶極惡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

侯普比起當年衣冠禽獸的模樣憔悴狼狽了許多,不知道經曆過什麼,眼球都歪了一隻,顯得整張臉更猙獰。

“醒了?這麼多年沒見,該和爸爸敘敘舊了吧。”

施今倪渾身巨疼,僵直的手腳蜷了蜷,艱難地開口:“你……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找你以前那個姘頭要錢不給,找你,你又裝死!”侯普手上拿著把鋒利的水果刀,在掌心拍了拍,“你怎麼不怕呢?#一線女明星年少不雅照曝光,青春銷.魂豔.照門#這個標題怎麼樣?”

施今倪握緊拳頭,瞪著他:“去發啊,你這孬種。”

侯普見她這寧折不屈的樣子,倏地笑了:“你以為報警就沒事了?”

“我來告訴你我這半年多是怎麼過的!炒股虧空,賭錢全輸,被高利貸的追債,房子車子全抵押了都不夠還利息,家裡還遭過賊,u盤電腦全沒影兒了……”

侯普走上前,刀片向裡拍了拍她的臉:“你倒是傍上個厲害的主兒,現在跟的人是漆氏集團的少東家吧?我最近才知道我的安穩生活是被他出手給折騰散的。”

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煙味,施今倪呼吸一頓,驚慌後搖了搖頭:“他……他不認識你。”

“你真蠢啊,豪門大戶是這麼容易進的?你能保證他沒查過你?”侯普掐起她纖細的喉嚨,“你這個無辜裝蒜的樣子,和當初燒完我房子還和警察裝單純可憐真是一模一樣!”

施今倪手心冰涼,被勒到意識模糊。

他說過,以後不會讓她知道那些事了。原來這其中也包括侯普。

侯普把她手上的繩子割斷,掐著人起來,尖刃抵住她頸側:“你看,他來了。我找他要錢豈不是能要到更多?”

———“對,找我要。”

漆司異踏上了甲板,麵如冷霜地看著他們。

這艘船開到了離岸數百米的海域,周邊隻有幾艘快艇。

聽見熟悉的聲音,施今倪心裡發緊,抬眼朝那道高峭的身影看了過去。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喉嚨被掐緊。

“錢打進了你給的海外賬戶裡,接你離開的人就在下麵。”漆司異看向他手上的刀,冷聲,“我沒報警,你把她好好地還給我。”

侯普掏出手機看了看上麵的金額到賬信息,笑了:“我上船了自然把她還給你。”

“你他娘的不是很牛逼嗎?把老子當傻子一樣玩了大半年。”侯普看著他形單影隻地站在那,越說越氣,“你們這些富二代還真是不把人當人看啊。”

漆司異抑製著怒氣,緩聲道:“是我找人弄的你,不如你把那把刀對著我?我跟她換一換。”

“漆司異!”

施今倪討厭被威脅,更討厭漆司異這樣高傲的人因為她受委屈。在他視線望過來時,她聲音哽咽住,很小聲的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之前對你這麼狠心。

為了讓你對我失望,總是在用各種辦法推開你。

她應該對他好一點的,這樣就不至於這麼後悔了。

他讀懂了她決絕的眼神,並沒出聲,隻是也真的怕了。手在顫,口型微動:“彆動。”

鹹苦的淚水流到唇邊,施今倪直接伸手握住了侯普那把橫在自己脖子上的水果刀。

她不顧疼痛和鮮血,手肘抵著侯普肥膩的肚腩狠狠給了一擊,用儘所有的力氣把他往後一起推。

船欄太矮,兩人就這樣翻了下去,墜進了大海裡。

耳邊是呼嘯風聲和洶湧的海浪聲,身上到處都很痛,但施今倪在海水灌過來將自己淹沒時,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十五歲的時候,她就該和這人渣同歸於儘。

早就該結束了。

她演過很多戲,經曆過很多不一樣的人生,賺了很多錢,享受過很好的東西,有被愛也愛過人。

如果說還有唯一的遺憾……她還是有點舍不得漆司異,他那樣的天之驕子,本來要有很好的一生。

可她總這樣,總是讓他傷心。

……

-

殳絮本來是打電話約施今倪出來玩,聽見的卻是漆司異的聲音。在問清地址後,他們那夥在酒桌上的朋友全趕了過來。

醫藥水和酒精充斥著整條走廊,黑衣保鏢和這一群人將這一條過道堵住,醫院裡的白熾燈明亮冷淡,打在乾淨到反光的地板上。

殳絮朝冰冷座椅一角看過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漆司異。

他整個人像垮了一般,挺拔的肩身塌下來,手上握著施今倪的那支手機。手肘抵著膝骨,腦袋垂得很低。

禍害遺千年這話說的不假,侯普會遊泳,沒受多少傷。但施今倪腳上被繩子綁住,掉進海裡嗆到不少海水進肺。

從手術室裡被推出來後也沒醒,開始進入重症病室的觀察期。

漆司異點開手上的手機,看見半個小時前的新消息。

深州市公安局高警官:【施今倪小姐,我的同事暫時還沒傳喚到侯某。半個月前他有一起肇事逃逸案件也在追查中,我們會繼續聯係他開展偵查工作。】

往上滑,是一個多月前的另一條:【施今倪小姐,根據您所提供的書麵委托及聊天記錄信息,您指控的侯某以私密照片勒索敲詐罪名成立,本局決定受理此案。】

百來條短信裡,未知聯係人那也有長達幾個月的騷擾信息,是侯普發的。

【換號碼就以為老子找不到你了?好歹有一年多的父女情分,你不會真讓我去記者那要錢吧?我可會把照片給你那些粉絲都發一遍。】

【你記不記得我每次都喜歡摸你的腿,你皮膚從小到大都這麼嬌嫩。爸爸很喜歡你啊,你那時候真不太聽話,一碰就躲。】

【你男人知道你從小就是個騷.浪.貨嗎?他知道你被老子玩過嗎?】

【你怕不怕他知道?】

……

殳絮透過半透明的病房窗戶往裡看毫無生氣的施今倪,她擦著眼淚:“那個人渣現在去哪了呢?”

同行人裡的程一觀說:“我剛才讓周陌把人帶去局裡了。”

“你腦子壞了?阿贏之前就是奔著搞侯普去的!所以從年初就耐著性子鈍刀子割肉慢慢弄他,誰讓你把人撂局裡去?”鄺盛氣急,咬牙切齒,“那地方對那人渣來說跟養老院差不多了!”

“老爺子交代的!漆司異這麼寶貝那女人,現在她在裡麵昏迷不醒,鬼知道他會乾出什麼沒法挽回的錯事兒?”

席決在旁邊插了句話:“可他現在連那點慢慢折騰人耐心都沒了,真瘋的話……誰保得住侯普?”

“侯普現在被周陌帶人押去局裡,應該還在路上。但是漆司異人呢?”

幾個人一起看著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空了的位置,沉默兩秒,不好的念頭不約而同出現在各自的腦海裡。

鄺盛率先開口指著病房門口的一個保鏢:“快!打電話讓你們周助理趕緊掉頭換條路,我們先去攔漆司異!”

“走!去停車場先堵住他的車!!”

幾個人腳步淩亂匆忙,都一齊往電梯口那跑。

身後的席決快步戛然停住,看著手機裡的新消息,皺眉喊住他們:“晚了!周陌發來消息,漆司異剛撞上他車截停,把侯普提上車往郊外開了。”

截停了周陌的車,把侯普帶去郊外,這怎麼也不像是他理智還在能做出的事情。

“臥槽,這哥們兒要乾嘛?”

“靠,讓上麵人鎖定他車牌追蹤一下,我們快點趕過去!”

這回連殳絮都急哭了,語無倫次道:“他要是真收不住手勁成了殺人犯,我拿什麼賠給今倪啊!”

“外麵在下暴雨,高架前半路段有事故堵車了。”鄺盛劃著手機找人幫忙,邊摁開電梯門,“這樣,我們先去港口坐船!”

-

深州氣象突發的黃色預警信息在狂風亂作後在夜間門電台裡響起,混雜著風大雨急的雷聲。車窗玻璃被雨打得劈啪作響,外麵騰起一層薄薄白霧。

暴雨如注,道路兩旁的林立樓宇如鋼筋巨獸。

高架橋上,一輛黑色賓利疾馳。

油門踩到了底,車速飛快,引擎轟鳴聲和雷電交加的聲音交錯著,車身兩邊不斷碾軋濺起利落的水花,雨刮器不斷掃落雨水,握著方向盤的那隻手青筋突戾。

車停在郊外停業的冰球場裡,後座裡的中年男人被拖著撂到冰場上。

這裡太暗,隻有外麵的路燈光順著空隙落了幾縷進來。

漆司異穿著一身矜貴的西裝,平時一塵不染的鞋麵上沾了泥水,頭發也被雨淋濕了些。臉上神情陷進黑暗裡看不清分明,峭拔的身影立在那如鬼魅。

他每一個動作都很慢,像是電影裡的回放帶。如看死物的視線注視著眼前的人,領帶被扯下來,往握成拳的右手指骨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侯普嘴巴上粘了膠帶,背在身後的手不斷糾纏著試圖解脫麻繩。

還沒等扯開繩結時,漆司異走過來,俯身將他繩子扯開了。他剛想去撕開自己嘴上的膠布時,臉上就被狠狠地砸過來一拳。

“唔唔……”

侯普口腔裡感覺到了鮮血的鹹腥味,喊不出聲。整個身子都往一邊歪了過去,腦袋震得嗡嗡作響。

他本來以為漆司異隻是要發泄,抬手去擋住腦袋,可是接二兩三的拳頭一下一下落在自己臉上、胸口。

不停在咳嗽,頭發被拽住的那一刻,頭皮都仿佛被拎起,後腦勺狠狠地被磕在身後的鐵絲網上。

侯普以前作為拳擊手打拳時也遇過強健對手,可是沒經曆過這種把人往死裡打的打法。他多年荒廢下來,哪裡擋得住漆司異幾拳。

死死地咬碎牙關,顴骨額頭腫青,嘴巴裡全是血味。他痛叫著往後躲,在漆司異停下的那幾秒裡撕開了嘴上的膠布,吐出了顆牙來:“等、等會兒……”

他幾乎奄奄一息,看向居高臨下的年輕男人:“知道我玩過你的女人,很難受?”

沉穩的腳步走近,他往後蠕動不忘笑著挑釁。

“你賺了的。”侯普咳出一口血痰,“那時候她還小,身材也一般,沒現在騷。她總嗚咽嗚咽地哭,搞得人很沒心情……啊!”

小腿被硬生生踩到骨頭發出了嘎吱聲,他看見眼前的男人撿起了腳邊上的一根鉛質冰球杆,杆尾在地上摩擦發出難以忍受的尖銳聲響。

侯普這才開始怕了,他沒想搞出人命,也不想因此喪命,咽了咽唾沫:“你……不至於吧,我他媽又沒殺了她!”

沉默了一路的漆司異對他的求饒視若無睹,在這時偏了偏額,試圖看清那張腫臉。他目光邪懶,麵無表情地隻說出了兩個字:“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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