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家現在可勤奮了。”陸梨說:“你對我徒弟有偏見。”
兩人細細碎碎嘀咕著,不知不覺沉入夢鄉。
次日清晨陸梨去店裡上班,早早的,謝曉妮已經開了店門,打掃完衛生,正在接待顧客。
陸梨進去,聽見她對每種祭掃物品如數家珍,了如指掌,這些陸梨也沒教過,顯然她自己私下用過功。
中午吃飯時閒下來,陸梨和她商量創建福壽堂的社交賬號。
“你不是喜歡玩短視頻嗎,也擅長這個,以後賬號交給你打理。”
謝曉妮聞言愣了會兒:“那,平時發什麼內容?”
陸梨思忖:“介紹咱們店的產品和服務,還有殯葬文化的解說。”
小妮子點頭:“行。”
陸梨笑說:“放心,多派了活兒,會給你漲工資的。這都要過年了,你什麼時候回老家?”
“回去太無聊了,不如留在店裡做事。”
這丫頭似乎找到工作的成就感,激起了鬥誌。陸梨明白那種感覺,雖然賺錢總是辛苦,但掌握某項技能,成功地完成一件事,並且從中獲得自我價值的體現,也是非常過癮的。
午後霍旭西來電,閒聊半晌,終於切入正題,略帶遲疑地告訴她說:“甄真想見你。”
陸梨愣怔。
他默然兩秒又說:“你不願意的話,我就幫你回了。”
是有點意外,但也沒什麼大不了,陸梨啥都不怕。
下午她專程到花店買了束向日葵,前往醫院赴約。見霍旭西的前任,比見霍旭西本人還要鄭重。
雖然給女人送花並非第一次,以前她給雅涵送過,也給淑蘭送過,但這回關係微妙,感覺有些奇異。
到了醫院病房,敲門進去,見甄真躺在床上,手背吊著點滴。
床邊垂頭看手機的年輕男子發現她進來,抬起眼睛。
甄真麵色蒼白,衝她很淡地笑了笑,然後示意楊洛回避。
陸梨也笑著走上前,把花束放在櫃頭,輕聲問:“你好點兒嗎?”
“嗯,好多了。”
這顯然是寬慰的話,她非常憔悴。
陸梨落座。
甄真眨眨眼:“昨天的事情我都聽朋友說了,謝謝你替我出頭。還有,麻煩你和阿旭了。”
陸梨沒覺得有什麼:“我隻是看不過去,當時那種情況,任誰都會動氣的。”
甄真微抿嘴唇,轉頭望著她帶來的向日葵,喃喃道:“什麼時候能像它一樣就好了。”
陸梨聽她這樣講,心裡略微歎悵:“隻要你願意,肯定可以。”
甄真笑:“我好羨慕你的個性,遇到任何事都敢正麵對抗,而我卻太軟弱,不管怎麼努力都徒勞。”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呢?陸梨想,自己那些經曆放誰身上都得扒掉一層皮,隻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缺失,像她父母早逝,家庭破碎,很早就踏入社會承受重壓,如果有得選,她何嘗不想做一個備受嗬護的小女孩呢?
而甄真擁有惹人憐愛的溫柔品性,完整的學業,美好的特長,可家庭卻一片廢墟。
大家都有各自的難處,如果這世上存在著無憂無慮、一帆風順的人,陸梨立刻去暗殺他。
“你這麼年輕,以後大把好日子,千萬彆氣餒。”
“嗯。”甄真點頭:“我也希望自己能堅定一點兒,擺脫父母的影響。”
陸梨實在忍不住:“其實你爸媽那樣的人我見過不少,專挑軟柿子捏,儘量遠離就是,大不了鬨到法院,每個月給贍養費唄。”
甄真輕聲笑歎:“我不怕他們對我不好,隻怕以死相逼,我擔不起那個責任。”
陸梨搖頭:“以我的經驗,大聲嚷著要死的人通常都活得好好的,像你這樣悶不吭聲受委屈的才容易做傻事。彆管他們,先顧好自己,你自個兒的命最重要。”
甄真點點頭,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陸梨隨意向外張望,忽然問:“剛才那個是你男朋友?”
“嗯。”
“他平時很孤傲嗎?我進來的時候他兩隻眼睛陰沉沉,好像特務接頭一樣。”
甄真張嘴愣怔:“啊?”
“不過看上去挺沉穩的,應該不像霍旭西那麼幼稚吧?”
甄真徹底懵了:“阿旭幼稚?”
陸梨咋舌:“他還不幼稚嗎?剛認識的時候在我麵前跩得跟非洲獅子王似的,其實就是隻緬因貓,裝什麼裝,臭弟弟一個。”
甄真噗嗤失笑,第一次聽見非洲獅子王這個比喻:“……好像,有點兒。”
“是吧!”陸梨終於找到同夥:“你說他嘴怎麼那麼欠呐,整天逮著機會挖苦彆人,舌頭泡過五毒散嗎?”
甄真已經樂得不行。
“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喜歡惹你生氣嗎?”
“沒有。”
“怎麼搞的?他後來變異了?”
“可能因為你們是同類,言行比較一致。”
“嘖,甄真你這麼說話就不對了,我當你是個好人,怎麼突然內涵我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