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腦子發懵,卻並不影響他儘忠職守。
他恭聲應諾,又悄無聲響地走了。
元允中望著窗外濃綠的樹蔭,笑了笑,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那本新的傳記上。
*
送葬的人從珠山回來,已是夕陽西下。
宋積雲抱神主魂幡,宋積玉捧著畫像,宋積雪扶著靈床,跨過火盆,去了錢氏屋裡安置牌位神龕。
左鄰右舍回城時就各自散了,親戚朋友則在水榭和敞廳各設了幾桌。
幾位族老都沒有來,本應該招待親戚朋友的宋大良也不知道了去向,宋三良和曾氏等人乾脆就沒去送葬。
家裡沒有男子主事,宋積雲便一桌桌地去敬了酒。
其中不少人委婉地問她,她家是不是真的準備招上門女婿。
宋積雲道:“要等母親生產之後才能決定。”
眾人若有所思。
這一頓飯十之五、六的人都沒吃好。
倒是錢氏,人困神倦,從墳頭回來,什麼也沒有吃,在宋又良的畫像前狠狠地哭了一場,用冷水洗了臉,這才想起靈堂的事,問鄭嬤嬤:“我記得在靈堂的時候,好像是元公子扶了我一把。”
鄭嬤嬤端了碗安胎藥給錢氏先喝了,又端了碗加了雞蛋揉的龍須麵進來,道:“正是元公子。”
錢氏欣慰道:“這孩子真是不錯!”
鄭嬤嬤也覺得他今天很好,悄聲道:“沒有亂說話,也沒有和大老爺、三老爺他們攪和到一起,大小姐教訓那些人的時候,更沒有橫加指責,覺得大小姐不好。是個不錯的人。”
錢氏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鄭嬤嬤:“那孩子是誰在服侍呢?今天中午都吃了些什麼?晚上的席麵安排他坐在了哪裡?”
鄭嬤嬤忙得腳不沾地,還真沒有注意。就叫了香簪去問。
很快香簪就跑了回來,一一回了錢氏。
錢氏聽說晚上元允中沒有坐席,而是就在蔭餘堂吃了碗素麵,忙吩咐鄭嬤嬤:“去跟廚房說一聲,元公子還不是我們家的人,不用守我們家的規矩。平時給他燉點雞湯肉羹之類的送過去,不用茹素。”
鄭嬤嬤笑著應了。
錢氏一個人在宋又良的畫像前站了良久。
直到宋積雲把外麵的事都處理妥當了,過來看她,她這才拉著宋積雲的手在桌邊坐下,心疼地摸了摸女兒的臉,含淚說了一聲“為難你了”。
宋積雲卻覺得最難的都已經過去了。
她起身給母親按捏著肩膀,道:“外麵的事有我,您啊,當務之急就是好好的保重身體,給我們添個弟弟或者是妹妹。”
錢氏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
今天但凡元公子插上一、兩句話,就不可能是如今這個局麵。
她和宋積雲說起靈堂的事,並感慨道:“我們得好好謝謝元公子才是。他雖出身不顯,人品卻很好。我們能認識,也算是緣分了。他有什麼困難,你一定要儘其所能地幫幫他才是。可彆再讓他落到那醃臟地了。”
宋積雲該做的事已經做了,原本也要安排元允中離開了。
她連聲應下,並道:“您放心,我就說我這邊要守三年的孝,他得回去和家裡的長輩商量婚事怎麼辦。保證讓他安安穩穩的離開。”
錢氏道:“錢財上也彆短了他的。我們家不差這點銀子。”
宋積雲很想告訴她,元允中的出場費是十萬兩銀子。
他們家再有錢,也還是差這點銀子的。
不過,有些實情就不必和她母親明說,說了隻會讓她母親擔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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