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尊大人笑了笑,一副不以為忤的樣子率先上了樓。
宋積雲莫名鬆了口氣,和元允中並肩,跟在了縣尊大人身後。
二樓的宴會自是舉梁縣之力。所有槅扇全都打開,席開十桌。淺褐色的楠木太師椅上鋪著猩猩紅的織錦坐墊,萬字不斷頭的落地罩旁掛著鸚歌綠的湖綢幔帳,藍綠色承塵用金絲線細細地描著卷草紋的花邊,白色羊皮製成的八角宮燈上銀紅色流蘇高高靜靜垂落,牆角擺放的蘭花讓宴會廳暗香浮動,擺放在桌上的青花瓷碗碟更是精美,在充沛的光線下熠熠生輝,代表著景德鎮瓷器的最高水平。
縣尊拿起一把調羹。調羹在光線下如輕薄的玉,看得到一圈光暈。
“不錯,不錯!”他感興趣地笑道,又拿起了一個味碟對了光。
“這是我們李氏窯廠的瓷器。”李子修立刻上前道,“屬於薄胎工藝。用在酒具上最好。您看,這碟底還有我們李氏瓷器的落款。”
其他人自然也不甘落後,紛紛上前介紹這些瓷器的工藝。
宋積雲已經邀請到了縣尊大人去宋家族學做客,也就無意在此時和這些人一較高低。
她悄悄地拉了拉元允中的衣袖,示意他們把位置讓給這些想找機會親近縣尊的人。
元允中從善如流,少見的配合。
隻是沒想到他們剛剛從圍著縣尊的人群中退出來,洪熙卻迎麵走了過來。
“宋小姐!”他溫聲和他們打著招呼,“元公子!”
宋積雲笑著點頭,尊了聲“洪公子”。
元允中眼眸驟冷,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吭聲,像是宋積雲的從屬,一切屬從宋積雲即可。
洪熙看在眼裡,不以為意地對宋積雲笑了笑,略帶歉意地道:“原想早上約了宋小姐一起過來的,不曾想家裡的生意出了點意外,我隻好先趕了過去。”
宋積雲不知道他的歉意從何而來,但他既然這樣說了,她不免要應酬他幾句:“家裡的生意出了意外,要不要緊?”
“還好我和淮王世子爺是同窗,拿著他的名帖去拜訪巡檢司的時候遇到了江大人。”洪熙笑著解釋道,“江大人是我鶴山書院的學長。”
宋積雲訝然,卻似笑非笑地先看了元允中一眼,這才道:“原來新來的縣尊大人也姓江啊!”
而此江非彼江哦!
元允中臉很臭。
宋積雲忍著笑意,好不容易才笑出聲來。
他們倆個一個盈盈含笑望著對方,一個昂著頭驕傲不語,卻莫名讓人想起吵了架,女孩子正在哄男孩子的小情侶。
洪熙心裡“咯噔”一聲,挑刺般地道:“也?還有誰姓江嗎?”
“沒有!”宋積雲和元允中的視線齊齊落在他的身上,又不約而同地道,“沒有誰姓江!”
所以,這是宋積雲和元允中的秘密嗎?
洪熙不動聲色地想著,卻看見宋積雲和元允中在話音落下後,麵露驚訝地彼此對視了一眼,又有些不自在地快速分開了。
宋積雲甚至輕輕地咳了一聲,笑著對他道:“沒想到江大人也是鶴山書院的學生,恭喜你們,江大人這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
她沒有看到元允中沉沉地瞥了洪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