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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劈裡啪啦的炮竹聲和鏘鏘咚咚的舞獅聲中，簇擁著宋桃和馬慧走了出去。</p>
黑漆大門上的匾額用紅布蒙著，旁邊還放著幾籮筐滿滿的炮竹。</p>
小廝們沒等炮竹放完又點燃了一盤，很快地下就鋪了厚厚的一層大紅色的炮竹紙屑。</p>
一對獅子跳躍騰挪，采了掛在牌坊上的紅綢繡球。</p>
紅綢繡球迎風展開，垂下幅“財源通四海，生意暢三春”的對聯。</p>
炮竹聲適時停了下來。</p>
說話的囂張聲卻依舊高亢：“怎麼是個女東家？”</p>
“是宋家的姑娘。”</p>
“人家縣太爺可都說了，宋家的姑娘巾幗不讓須眉。有宋家窯廠的女東家在前，這有什麼稀奇的？”</p>
“這也算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隻是不知道宋家窯廠的那位女東家來了沒？”</p>
宋桃臉上依舊掛著矜持的微笑，心裡卻像岩漿翻滾。</p>
一群無知市井小民，除了看熱鬨還會什麼？</p>
過了今天，他們就知道誰最行了！</p>
宋桃神色漸漸堅毅，上前一步，站在了眾人的前麵。</p>
司禮看了立刻高聲唱喝：“吉時到！”</p>
又是一陣劈裡啪啦的炮竹聲。</p>
宋桃嘴角噙笑，拉住了牌匾垂落的紅綢。</p>
卻鬼使神差般回頭，望遠遠地站在門後的宋積雲一眼。</p>
初升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的笑容卻如正午綻放的石榴花，真誠、熱烈，仿佛正為她能代替宋大良揭牌而高興。</p>
宋積雲有這麼好心嗎？</p>
她腦海裡突然閃現出她們幼時一起在院子裡練畫時的情景。</p>
宋積雲總是嘟著嘴、板著張臉，宋又良就又是吃食，又是好話地哄著宋積雲畫畫。</p>
可有時候，錢氏做了好吃的點心派丫鬟偷偷送過來時，她就會如剛才般倏然一笑，然後讓身邊服侍的丫鬟也給她一塊。</p>
但這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p>
她們都長大了。</p>
宋桃想著，心緒漸冷，手腕用力，就要拉下牌匾的紅綢。</p>
“慢著！”有人大聲喝道。</p>
宋桃下意識地手上使力。</p>
原來順滑的紅綢卻像被什麼勾住了似的，居然沒飄落下來。</p>
宋桃心中一急。</p>
已有人群兩邊分開，橫眉豎目的宋天寶扶著麵色蒼白如素紙，大聲喘著氣的宋大良走了進來。</p>
“慢著！”簇件在他們身邊的管事大聲地道，“等我們家老爺來！”</p>
人群中頓時像水滴進了熱油裡。</p>
“這是怎麼回事？”</p>
“不是說宋老爺病得下不了床了嗎？這麼趕過來不要緊吧？”</p>
“宋老爺這樣子，怕是病得不輕吧？”</p>
宋桃手執紅綢，如泥塑的菩薩般呆滯在那裡。</p>
馬慧等人卻急忙繞過她朝宋大良湧去。</p>
隻有宋積雲，提著裙子，慢悠悠地朝她走了過來，嘴角還含著絲意味深長的笑。</p>
宋桃打了個哆嗦，猛地轉身，目光四處尋找。</p>
她看見常陪宋積雲那個叫鄭全乳兄正拿著根馬鞭，和他們家的馬車夫說著話。</p>
那神色，兩人好像很熟悉的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