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回青隻用在高檔瓷上,我們查的及時,隻損失了一爐窯。我們窯廠損失的不多,也就三百多兩。可我們若是全賣出去,怎麼也能賺個五千兩。您也是行家裡手,這個賬您自己也能算清楚,我沒有訛你,你心裡明白。
“主要還是那幾天停工停產,補貼給窯工、大師傅的工錢,賠償給那些商戶的銀子,前前後後,裡裡外外,五萬兩打不住,八萬兩差不多。”
“怎麼會這麼多?!”王老爺聽著立刻跳了起來,“最多也不過七、八千兩才是。”
“是嗎?”宋積雲嘴角微撇,笑容裡帶著些許的嘲諷,悠悠地道,“那是彆的窯廠。他們一爐窯最多也就能燒成個三、四成,賺個一、兩千兩銀子。可我家窯廠,成品率在七、八成左右,您自己算算,能不能賺個五千兩銀子。
“再就是其他的費用。彆的窯廠燒出了驚釉,多是藏著掖著,生怕壞了自己的名聲。我是事無不可對人言,又是派人查庫存,又是派人追回那些賣出去的瓷器,又是翻倍賠償,還沒有算受損的名聲。
“八萬兩,我算的不為過吧?”
她說著,目光炯炯地望著王老爺,仿佛他要是敢說個“不”字,她就要拿出賬單來一筆筆,好好和他算個清楚似的。
王老爺滿臉苦澀,半晌才道:“這,這也太多了!”
他求饒道:“能不能少一點?”
宋積雲綿裡藏針,笑道:“我也知道讓您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的銀子有點困難,可這件事既是您小舅子惹下來的禍,您看,您要不要跟您嶽父說說?我正好想買幾座泥坑,讓他老人家把他們家的泥坑折算給我好了。”
王太太家也是做瓷器原料的。
不過是做高嶺土生意。
王老爺一聽,冷汗都冒出來了,連忙道:“這怎麼能行!這怎麼能行!”
宋積雲笑道:“是不能跟您嶽父商量?還是不願意把泥坑折算給我?”
前者證明他在說謊,後者證明他貪婪。
兩者他總要選一樣。
王老爺支支吾吾的,說出來的話顛三倒四的,仔細聽來,就是既不能去找他嶽父,也不可能把泥坑賣給她。
宋積雲也不勉強,笑著端茶送客,道:“王老爺什麼時候想清楚了,我們什麼時候再細談也不遲。”
王老爺估計也沒有想到她會獅子大開口,需要時間消化一下,訕訕然的先告辭了。
但王老爺隻隔了一天的工夫就想“清楚”了,他拿了八萬兩銀票給宋積雲,再次向宋積雲道歉。
宋積雲收下了銀票,轉身讓人把她和王老爺說的話傳了出去。
景德鎮立刻開始傳王老爺有個不成氣的小舅子之事,而顏記釉料鋪子是讓宋家窯廠驚釉的罪魁禍首也成了定論。
當然,也有那看不慣宋家窯廠的人道:“那也不能怪人家釉料鋪子。難道拿到釉料之後你都不仔細看清楚的嗎?宋家窯廠還號稱是景德鎮第一呢,我看也不過如此?”
隻是這聲音很快就被更多的流言蜚語給淹沒了。
最近大家談得最多的是宋家窯廠的賠償:“聽說有人專門收集了一車驚釉瓷訛了宋家窯廠三尊佛像!”
周正聽了肺都氣炸了,找到宋積雲道:“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明明是我們當場就識破了,怎麼傳來傳去的,變成了我們被騙了!”
“是我讓傳出去的。”宋積雲笑道,“這謠言一出,是不是我們窯廠就成了大家同情的對象,再也沒有人議論我們家燒出驚釉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