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恨死曾氏了,從前那些招數對她可沒什麼作用了。
她直視著曾氏,道:「我一個孀居的寡婦,帶著三個沒爹的孩子,都得虧族裡庇護,才能守住門戶。您老這是讓我彆給二老爺守孝了,和分了宗的大伯兄,分了家的小叔子常來常往嗎?」
曾氏沒想到向來軟弱的錢氏會這樣的頂撞她,頓時惱羞成怒,衝著錢氏就要發火。
宋積雲看著,在旁邊輕輕地咳了一聲。
曾氏的臉驟然通紅,卻半晌也沒有說話。
宋積雲淡淡地道了句:「都散了吧!」
這是赤、祼、祼的趕她們走啊!
曾氏三個都愣住了。
宋積雲朝鄭嬤嬤使了個眼神,和大太太打了個招呼,攬著錢氏的肩膀往廳堂去。
鄭嬤嬤則帶著人把曾氏和三太太客氣卻很強硬地請出了二房的宅院。
聽著身後高聲的叫罵聲,錢氏直搖頭,道:「還是扯破了臉!」
宋積雲笑道:「娘,您不會以為我們還能和從前一樣吧?他們誰家有個紅白喜事的,請帖遞到我們家,去隨個禮,當是情分。可平日裡,還是各進各家的門,各吃各家的飯,彼此不要來往的好。」
錢氏知道宋積雲說的是對的,但還是頗有感慨的。
宋積雲就陪著她說了會話,安撫好她的情緒,這才重新回了小作坊,開始準備燒第八爐窯——給淮王府的礬紅早就燒好派人送去了上饒。答應給元允中燒的六角盒,燒出了十三個,怎麼也能湊個吉利數。
可她手癢。
給元允中燒六角盒的時候,燒了幾個三才杯。那一爐,給元允中燒的六角盒隻燒成了一個,她放進去的幾個三才杯卻個個品相完好。
她乾脆又給自己燒了幾個玲瓏杯,準備配一套茶具。
那一爐窯幾個玲瓏杯也一口氣燒成了。
元允中的六角盒卻一個都沒成!!!
宋積雲想想就在心裡歎氣。
元允中簡直和她的礬紅犯衝。
如今這套茶具還差個公道杯。
她決定再開一窯。
要是這次還燒不好,就算了。
總乾一件事,也是挺無聊的。
接下來的幾天宋積雲都沒有去窯廠,一心撲在她的小作坊裡。
而窯爐滾滾的濃煙有時候會隨風飄散在蔭餘堂的院子裡,落下些許的煙塵。
坐在院子裡喝茶的邵青看著飄浮在金色茶湯上的黑粒,不由歎氣:「這日子怎麼時候是個儘頭!聽說宋小姐都已經燒了七窯了,這一窯不會又失敗了吧?」
說著,他還朝著西邊雙手合十,學著婦人的樣子拜了拜,念了聲「阿彌陀佛」,道:「求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保佑宋小姐早日心想事成!不然我們也得跟著遭殃。」
隻要是坐在院子裡,就不免會被落上煙塵。
邵青舍不得這杯上好的祁門紅茶,想了想,用竹簽小心翼翼地將那落在茶湯上的煙塵挑了出來。
他這才發現,院子裡靜悄悄的,連個聲響都沒有,寂靜的有點讓人害怕。
邵青不由抬頭朝坐在他對麵的元允中望去。
元允中靠坐在太師椅上,冷冷地看著他。
那目光,能把人凍死。
這讓他不由想起元允中剛剛回元家的時候,江縣令不知死活地給自己的小廝取名叫「小四」,還整天「小四」地喊著,元允中當時就是這麼看著江縣令的。
後來江縣令可是莫名其妙就被周圍的那群野貓追著撓了一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