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積雲笑著放下了賬單,道:“窯廠的生意挺好,就這樣下去,今年的利潤不會比往年差。”
等上了新青花,生意會更好。
周正真誠地道:“這都是東家的主意好!”
“也是大家捧場。我一個人也沒辦法把這麼大個窯廠做起來。“宋積雲和他謙遜了幾句,問起了洪家,“宋桃這樣降價,他們家沒說什麼嗎?”
“聽說洪老太爺不同意,兩人在窯廠不歡而散。”周正笑著給宋積雲續了杯茶,道,“如今大家都知道姑爺是巡撫,良玉窯廠從前一心一意跟著宋桃奔前程的人現在都很後悔,我們都不用去打聽他們的消息,就有很多彆有用心的人跑來告訴我們。”
牆倒眾人推,這世道就是如此。
宋積雲頷首,一抬頭看見元允中站在門口。
“你站在那裡做什麼?”她奇道,起身去迎他。
周正忙上前給元允中行禮,找了個借口走了。
元允中就問起和熊家的親事來:“怎麼想到把二小姐許配給熊家?之前半點風聲都沒有透露!”
言語間隱隱流露出對這門親事不太滿意的意思。
他這是在擔心熊家彆有用心嗎?
宋積雲請元允中在賬房的太師椅坐下,親自給他沏了岩茶,笑著解釋道:“也不是突然提起來的。去年我去南京之前,兩家就有意結親了。隻是後來被萬公公這麼一攪和,家裡的事一樁接著一樁,加上我們還都在守孝,就把這件事給放了下來。
“如今翻過年二妹妹就要及笄了,母親怕拖來拖去拖出什麼變故來,正好熊家也有意早點把這件事定下來,這才舊事重提的。”
元允中聽了沉吟道:“如今兩家走到哪一步了?”
宋積雲覺得這件事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笑道:“還隻是確定把二妹妹許配給熊家的長子,其他的事,多著呢,我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有個結果的。”
她把早上陪母親和見十一太爺家的事告訴了元允中,並道:“就一個合八字,我看沒有個七、八天確定不下來,更不要說什麼時候相看,在什麼地方相看,雙方由誰陪著,到時候誰做中間人……我看,這樁婚事能在今年年底定下來就算是好的。”
相比從前,古代的風俗更多,也更講究。
“我聽我娘說,自二妹妹出生,她就在給她準備嫁妝。什麼江南織造的妝花、遍地錦啊,湖州的紵絲、紗羅啊,福建的漳絨漳緞啊,每年都要買幾匹存著。”宋積雲從前也沒有接觸過這方麵的事,錢氏跟她說的話對於她來說也非常的神奇,她像講奇聞異事般地講給元允中聽,“我在心裡給二妹妹算了一筆帳,也就是說,她的陪嫁裡,還有十三、四年前的料子。不是說陳絲如爛草嗎?這些料子還能做衣服嗎?會不會穿著穿著就壞了,還不如普通的新料子?”
元允中忍不住就翹起了唇角。
好像不管什麼事,到了宋積雲這裡,都會變得與眾不同。
一般的人不是應該像宋積雪那樣,擔心姐妹分彆嗎?
他家已經有好幾輩沒有出過女兒了,嫂嫂們嫁進來的時候,他一個小叔子更是要避嫌,這些事就更不知道了。
元允中不由道:“那你成親的時候全都要新料子嗎?”
宋積雲還保留著前世的一些審美和習慣。
“那當然!”她斜身,像說悄悄話似的道,“我聽人說,陪嫁過去的布料還不能立刻就拿出來做衣服,說是怕婆家以為嫁進門的媳婦嫌棄婆家的東西不好。”
宋積雲流露出嫌棄的表情,道:“這就好比舍不得吃新米,年年吃陳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