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如果當初宋積雲沒有拒絕元允中……
江縣令忍不住將腰帶遞給宋積雲,道:“宋小姐,你要不要留下來做個念想?”
等到元家的人到了,彆說是腰帶了,她要再看一眼都難了。
宋積雲垂目,凝視了腰帶良久,最後還是嘶啞著嗓子道:“不用了。”
記得的總會記得,不記得的,這些東西最終也不過是褪了色的繡品。
江縣令訝然。
他沒想到宋積雲心這麼硬。
他頓時替元允中不值,忍不住道:“宋小姐,你可知道,在允中出事之前,他已經上了折子,調任梁縣縣令?”
宋積雲驚愕。
“他巡撫江西之前,在都察院任職。已是從三品大員。可梁縣縣令隻有五品。”江縣令想到元允中為此做出來的努力,他的聲音低沉了三分,“這樣的任命聞所未聞。允中想達到目的,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辭官,重新甄選,自降官身。二是皇上同意,以傳俸官入職。”
宋積雲愣住。
江縣令道:“宋小姐可能對朝庭的事不太了解。允中是正經的兩榜進士出身,且是翰林院出身。朝廷素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規矩。允中是獨子,家中對他寄以厚望。而傳奉官是皇上聖命,沒經吏部選拔,不經內閣廷推,就不是什麼正經的出身。就算以後官做得再大,也會被人非議。何況他還可能走辭官的路子。
“他甚至還將他自己做官時在京城購買的宅子托了人出手,準備在梁縣縣城置辦家業。
“宋小姐,允中對你,一片冰心,還請宋小姐哪天回憶起年輕時的舊時光,不要忘了曾經有這麼一個人才是。”
他說完,拂袖而去。
宋積雲卻呆立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
她以為,他們隻是年少時的萍水相逢。
縱有情誼,也不過是會隨著歲月漸漸泛黃。
元允中在燈下寫折子的時候,是否滿心的歡喜?
他決定在梁縣生活的時候,是不是滿懷憧憬?
宋積雲隻覺嘴裡仿若含著顆破了的苦膽。
曾經有人捧著顆真心在她的麵前,她卻因為刻板的固有印象視而不見。
她枉為兩世之人。
實際上卻依舊活在原來的世界裡,從來不曾真正以一顆赤誠之心看待身邊的對她充滿了善意的人。
宋積雲掩麵。
“宋小姐!”江縣令不知道什麼時候去而複返,“對不起。”
他歉意地道:“請你原諒我的出言不遜。你沒有什麼對不起允中的。是我太狹隘,覺得人死如燈滅。那麼好的允中,聰明、俠義、肝膽相照,就這樣沒了,再過幾年,除了他的親人,可能都沒人記得他了,我就,我就為他心痛……”
“我知道!”宋積雲抹了抹眼淚,哽咽道,“隻是,思念未必就是留個念想。”
江縣令頷首:“是我落於下乘了!”
他見宋積雲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掏了方帕子給她。
宋積雲接過帕子擦著眼角。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你們,你們在乾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