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允中頷首,又指了幾幅畫。
宋積雲一一有所保留地點評了幾句。
能入眼的幾乎沒有。
宋積雲有點理解元允中那句“救濟”的意思了。
這些書畫者可能學問不錯,但畫畫,還差了點意思。而被元允中指給她看的字那就更加慘不忍睹了——全是館閣體,嚴謹端正,或大氣或爽朗,作為科舉禦用字體那是一個比一個寫得好,可作為瓷器的圖樣,卻少了趣味性。
她甚至對元允中道:“你那麼小就能金榜題名,字肯定也寫得很好。我們與其買彆人的字,還不如請你寫呢!”
至少他的瘦金體她就親眼見過,筆鋒遒勁,硬爽嶙峋,細瘦挺拔,很有功底。
畫個花鳥,題個跋,放在壓手杯上,端莊沉穩又不失大氣雍正,非常的漂亮。
元允中不置可否。
那掌櫃就滿頭大汗的陪著個三旬左右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男子遠遠地就朝著元允中拱手:“哎喲,小元公子過來怎麼也不讓仆從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提前準備些上好的佳作供您挑選。快,快,快,請了小元公子去雅間用茶。”
元允中笑看了宋積雲一眼。
宋積雲低了頭笑。
是她著相了。
就算是救濟,這個店能開這麼長的時候,東家還是個落第的舉人,就算不管畫,肯定也懂字,有一定的鑒賞水平,加之這裡又是一條成熟的商業街,哪有那麼多的漏可撿?
她跟著元允中進了雅間,這才知道那中年男子不僅是這間書軒現在的東家,而且還是那位落第舉人的孫子。
元允中笑道:“我外祖父年輕的時候就有人在這裡賣畫了,你想什麼呢?”
宋積雲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在書軒裡挑了七、八幅畫。
元允中還特彆言明,要買斷這些畫作,以後不管用於什麼作用,畫者都不得追究。
書軒的東家根本沒有多想,還道:“能被小元公子看中,那是他們的福氣。我跟他們一說,他們肯定都會覺得很榮幸的。”
那掌櫃還怕元允中不懂似的,解釋道:“您要是願意讓彆人知道您買了他們的畫,他們的畫以後就能賣出高價了,他們有什麼不願意的?”
元允中爽快答應了。
以宋積雲對他的了解,他並不是個高調的人,她悄聲問他:“如果不方便,大可不必做這交易。”
元允中坦然地道:“沒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
宋積雲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
元允中多半還真的存了心思要給她弄一本瓷譜,以後還會幫她約畫。
這放在前世可能沒什麼,可她在這個朝代生活得越久,越能感受那種“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書人為何寫本傳記都不願意署名的清高了。
她緊緊地握住了元允中的手。
元允中卻把那些畫作攤在她的麵前,語帶幾分喜悅地道:“這其中有一幅畫是錢塘李安的畫,他是上一屆浙江解元,呼聲最高的狀元人選。”
宋積雲望著他笑。
眼眸波光粼粼。
元允中目光微凝。
“公子,”馬車的簾子卻撩開,王華道,“我查到那個危傑是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