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積雲的父親宋又良非常的喜歡瓷器,他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不斷地做出與眾不同的好瓷器來。
他年輕時去南京進原料認識了一位福建的商人,那位商人向他介紹了自己家鄉的德化瓷。潔白如玉的釉色,細膩溫婉的雕工,頓時讓他驚為天人。他特意去了一趟德化,帶回來了德化瓷用的白泥歧土,燒出了宋家獨特的“玉瓷”,成為皇家祭祀用的貢瓷。
為了不讓人發現宋家玉瓷的秘密,他不僅將白泥歧土改了名字,而且還高價委托人專門從福建德化給他送泥。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時間長了,有些燒瓷的人難免有所懷疑,可又因德化瓷和景德鎮瓷器燒製的溫度有著非常微妙的不同,一直無人真正窺得其緣由。
可那到底燒的是德化白瓷。
這也是宋積雲為什麼一開始主持宋家窯廠就想辦法推出了甜白瓷。
如今她要在眾人麵前公布宋家祭瓷的配方,並用此配方在眾目睽睽之下燒出宋家祭瓷,她第一件事肯定是想辦法弄到白泥歧土,而且為了保險起見,她還和好幾位琉璃廠那邊賣白泥歧土的商家悄悄下了訂單,約定了金額巨大的違約金。
可現在,周正卻告訴她,買不到白泥歧土。
宋積雲心中一沉,麵上卻不顯。
“你先彆急,歇口氣,”一麵往裡走,一麵道,“昨天我問你的時候,你不是說有兩家說沒辦法弄到白泥歧土,願意按契書賠償我們。還有三家說一定會依約把貨送到斜街二條胡同去的,甚至有一家說貨在通州碼頭了,他們已經讓人出城去拉了,最遲今天中午就能送過來。”
她在屋簷下站定,神色肅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打聽到什麼消息?”
周正很是沮喪,道:“你進宮的時候就吩咐我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買到白泥歧土,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想當眾燒一爐窯。我不僅把市麵上賣白泥歧土的鋪子都跑了一個遍,還私底下找了兩個福建德化那邊的跑商,出了高價托他們幫著帶貨。
“我怕人發現,還特意找了個中間商,誰知道最後還是出事了。
“說貨已經在通州碼頭的那一家掌櫃的說,他們高價從天津買的白泥歧土就在昨天晚上,突然被通州巡檢司的人給查抄了。說他們泥裡藏著私鹽,要重罰。他們派去拿貨的二掌櫃也被關進了巡檢司的大牢,他們家大掌櫃已經通知了東家,東家正從南京往這邊趕過來。”
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到底是誰弄的時候。
宋積雲立刻叫了王華過來,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並道:“你能不能立刻就趕去通州,想辦法把那幾筐泥幫我弄出來。”
王華立刻應是,帶著幾個小廝就去了通州。
萬一有人使手段耽誤了王華的行程呢?
宋積雲覺得她不能這樣的乾等。
她想了想,問周正:“有辦法聯係上鄧家的人嗎?鄧家來京城爭奪慈寧宮的訂單,肯定帶了白泥歧土的。我們想辦法從他們手裡弄。”
若是給她使絆子的人連這條路也堵死了,那她就隻好想辦法申請改日再審了。
這期間最好還要編個什麼故事,讓大家對這樣的一波三折感興趣,讓這件事傳播得更廣。
宋積雲在心裡琢磨著請誰來編這個故事,洪熙過來了。
他還帶了兩車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