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的冷光在少年身上打下一圈模糊的陰影,他低垂著眉眼漫不經心的說著,就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從夏油傑的角度看過去,他的睫毛極長,皮膚透著濕潤的水汽,唇瓣和黑發是柔軟的,黑曜石般的眼睛卻是冷的,這份冷讓他有種難言的憂鬱,總之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
有一瞬間夏油傑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見人不說話,竹內春皺了皺眉,以前在排球社,前輩們就是這樣與新人聯絡感情的,為什麼到他這兒方法就不好使了?
“你說什麼?”
“我說,我能摸摸你的腹——”
更衣室的門咚的撞上了牆。
“哈哈哈哈哈哈傑,我都聽說了,你果然是被變態纏上了吧?!”
臨近放學,教室內熱鬨非常,被一群人圍住的夏油傑皮笑肉不笑反擊:“聽你的語氣很幸災樂禍嘛。”
“哪有哪有,怎麼樣,是不是和傳聞裡一樣騷?”
“什麼?”他疑惑地看去。
“就是那個那個。”微胖的男生伸出一根肉肉的指頭往拳頭裡送,做出某種暗示性極強的動作。
笑臉遽然冷下,夏油傑拿書拍開他的手,“無不無聊。”
“你就不好奇?還是說……不行啊?”胖子姓廣島,是班裡出名的吊車尾,臉上掛著言不由衷的笑,促狹地對人說。
對於挑釁夏油傑狹長的眼裡多了幾分不近人情,“跟你有關係?”
見人要走,麻子臉跳出來挽留:“晚上還去不去傑?”
“不去了。”
“班花親自邀請都——真不去?”
夏油傑停在門口,回頭時已經恢複成平常的樣子,“回家做飯,走了啊。”
殘穢的究竟是世界還是人?
回程路上夏油傑企圖將這個問題解析,答案注定無解,更愁的是他又遇見了秋田春。
夏初,太陽似火,秋田春一如既往穿著黑色製服,隻是這次稍有不同,厚重的製服解開,露出被白色內搭束緊的頸線,遠遠看去白的白,黑的黑,因為太過分明而顯得出格乾淨與憂鬱。
自更衣室的談話被人撞破後,兩人再無聯係,現實也應該如此,摸腹肌這種沒腦子的話都能說出口,本人怕聰明不到哪兒去。
他對他的印象出於臉,止於愚蠢沒有邏輯的言行。
可令夏油傑沒想到的是,在擦肩而過時會被人緊緊抓住胳膊,接著聽到一聲略帶顫抖的解釋:“我真的有男朋友,現在你可以走了嗎?”
這個家夥……為什麼連這種時候都軟的要命,他不合時宜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