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喜歡他的,哪怕言語從未表露過。
他喜歡的很膚淺,臉、身體、喘息,
喜歡看他濕透的眼睛,更喜歡他喊自己時全心全意的樣子。
他喜歡的很隱秘,情侶手機、屏保、藏在小贈品裡的合照、被裱起來的大吉。
積攢的優惠券從未用出去,節日禮物從未送出去,幾個月不見,幾個月不聯係卻從未得過半句怨言,秋田春隻會睜著一雙乾淨的眼問他:
“你有沒有感到比昨天多一點點的幸福呢傑?”
怎麼這麼傻啊。
“春……給我吧。”
他知道他不會拒絕。
這是獨屬於他的“理解”,這是獨屬於他的淨土。
【緣結神的線飄向了彼端】
“我們可是最強的。”五條悟時常這樣說。
高傲又不經意間把那些努力修煉的正常人貶得一文不值,所以時常惹來歌姬前輩的痛斥,甚至無辜的連他也被罵進了人渣列表裡。
雖沒有五條悟那麼張揚,但對於他說的事實,夏油傑深以為然。
直到星漿體。
這根刺永遠紮進了他可憐可悲的自尊裡。
高傲不再,他開始懷疑自己:
我很強吧。
與傳說中千年難遇的六眼同時評定為“特級”。
我很強吧?
卻連打敗一個毫無咒力的人都沒可能。
當強的界限變得有了儘頭,他開始陷入一輪又一輪的自我重塑中,這種狀態下不太想令人看出屬於夏油傑本身的弱點。
而後五條悟成了最強。
追逐的感覺累極了,他竟然有些嫉妒起了天才,不該的,畢竟我們可是摯友。
壓倒駱駝的從來不止一根稻草。
理子死了,被另一名特級告知天元還有備選種子,五條悟成了最強,高層的錯誤消息導致學弟灰原犧牲了……
被肆意擺弄的人生,可笑至極的命運。
無人察覺他岌岌可危的道義天平就要垮塌。
秋田春出事了,被佐藤建立的後援會鎖進實驗室遭遇欺辱,拍攝視頻並流傳外網——他該憤怒嗎?
執行咒靈討伐任務,保護非咒術師的咒術師卻被人類像狗一般對待——他該憤怒的。
長久以來做為咒術師為普通人祓除詛咒,帶來安寧美好家園的自己究竟值得嗎?為這樣一群醜陋的人犧牲自己真的值得嗎?
他的道義終於坍塌。
壓倒駱駝的從來不止一根稻草。
不過一群偽善可笑的猴子罷了。
不過一場無藥可救的苦夏罷了。
這是命運的眼淚,也是夏油傑永遠掙不脫的枷鎖。
【道義的未來】
守護弱小,是強者的工作。
很可惜,走入歧點的16歲夏油傑不會知道他曾奉為信條的條條框框,從最初到最後,都被稱為天才的六眼一直遵循著。
“你有能力改變這個世界的規則”
“要殺了我嗎?”
“我不隻一次想,如果是我擁有你那天才的力量該多好”
這是他們的不同,一個如神堅不可摧,一個近似於神滿目瘡痍。
這是他們的區彆,一個是神,一個似神。
【殺你三次】
記憶時常混淆,他夢見自己親手殺了秋田春三次。
一次是在屠村後他成了被咒術界通緝的詛咒師,先弑父母,再殺了熟睡中的他——好笑的是,他買了一堆菜卻粗心的丟在了玄關。
秋田春多笨啊,一定想不到那通歸家的電話會是最後的死亡通牒。
有人說:“夏油,你可以憎恨全人類,但為什麼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要殺呢?偶爾例外一次也沒有關係哦。”
夏油傑笑著回答:“沒有咒力的都是猴子啊,如果我區彆對待,總感覺會很對不起大家的信任呢。”
意外的,原來他是如此冷血的人。
第二次他夢見自己要死了,昔日亡魂卻到最後也不忘來送他一程。
秋田春如從前那樣雙眼清澈的看著他,問:“為什麼?”
為什麼?
哈!
墮落是注定的。
被命運肆意擺布磋磨,屬於夏油傑的一生,墮落是注定的。
可他卻看見夕陽西下寧靜的校園,蜷在他懷裡的少年,柔軟的發,散發馨香的勁,永遠滿目光芒的注視著他,那是屬於正常人的過去。
不要這樣看我啊,夏油傑想,不過一場苦夏,不過一場說生既死的命運。
回不去了,回不去年少懵懂,肆意胡鬨的時候了。
回不去被父母責備,又小心安慰的家了。
回不去有好友相伴,有愛人親吻的過去了。
他最後還是殺了他,無論多少次他仍會殺了他。
天平已經傾塌,如果做出心軟的舉動一定會被恥笑吧。
他殺了好多人,臟的乾淨的有用的沒用的,隻有秋田春是不會怪他的。
他不會怪自己,他是獨屬於夏油傑的。
第三次殺他,是真實的,這一次後他再沒夢到過他。
墮落是注定的,他無悔。
“那個人還跟你在一起嗎?”
那天他在盤星教的主屋遇見了昔日的同學。
鬆島:“沒想到你會變得這麼厲害,信徒很多吧?”
“還好。”
“下次遇見臟東西還能來找你嗎?”
“可以哦。”
“那個人還跟你在一起嗎?”
“嗯?”
“秋田君很早前也說過會看見這些東西呢。”
“……”
“誒你不知道嗎?我們國小是同學哦,那時候他還不像後來有那麼多……傳聞,以前因為可以看見這些東西還被不少人欺負過,我本來也不相信,但是今天,稍微有點抱歉呢。”
“說件好笑的事,上國中前他還找過我表白呢,真想不到啊……你們可要永遠幸福呀,夏油君。”
“……”
他不會後悔的。
不會後悔的。
說出這話時卻已經感到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