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哥饒命,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求求你千萬不要告訴江口老大!”
江口?
竹內春搜刮了遍記憶,很快在角落找到一段影像。
原主和他結實於一場群架, 對方打架狠又護短,學校裡人人以他為首是瞻, 至於鶴見春是他為數不多親口承認的兄弟。
不過在鶴見春落水入院後, 江口因為持刀捅人退了學,外人以為他們關係鐵,卻不知道兩人早已斷了聯係。
爆炸頭支起腦袋,神態再不見囂張,他乖得像朵小白花, 委屈道:“早知道是您的馬子, 我高低也得喊聲嫂子。”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對她“上下其手”了。
竹內春冷笑一聲,也不解釋, 抄起手邊的紙盒扔過去。
塑料盒砸在身上半點不疼,爆炸頭卻哎喲一聲跌倒在地。
“不當演員可惜了。”竹內春嘟嚷了句, 翻身道, “我睡一會兒, 你安靜點。”
屋裡的空調發出嗡嗡的響動, 明明開著燈, 光線卻與窗外的天色一樣昏沉。
就像是塑料桶裡泡發的衣服,沉甸甸的,壓得人喘不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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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川英子對於鶴見春的幫忙既感動又彆扭。
從老師手裡接過房卡, 離開前她隔著人群悄悄看了眼。
鶴見春冷冷清清的樣子好像一塊冰。
她就像所有愛做夢的少女那樣幻想著能將他捂熱,融化。
真不害臊啊!
咬緊唇,淺川英子難為情地低下頭。
插上房卡後一路飛到床上翻滾, 等滿臉的燥熱散去才摸出手機。
她迫不及待要向好友分享今日份的“幸運”了!
“喂?嗚~~真奈美我好高興呀!”
“沒有向我表白!就是……”她將車廂裡發生的事細細講了一遍,認真描繪出鶴見春的體貼與溫柔。
“為了不讓我尷尬,他將紙巾放在扶手上,啊他怎麼那麼好,我不行了現在一想起那張臉就心跳加速。”
她蜷在床鋪上,穿著長筒襪的雙腳互相磨蹭,指頭纏繞起長發,滿臉通紅地望著天花板。
明亮夢幻的燈光仿佛照進了她甜膩膩的心田裡。
好友卻不像從前那樣鼓舞她。
“我說,你忘記他是什麼樣的人了嗎?”
淺川英子張了張嘴,發光的瞳仁漸漸黯淡。
真奈美道:“他可是和江口那混蛋一路的人,還是你忘了近藤君是怎麼被他們欺負到休學的?”
“這些爛人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嘛。”她憤慨道,“鶴見還說前女友是三、三手……哎呀反正好惡心,一個男的居然那麼說女生……”
加速的心跳漸漸歸於平靜,淺川英子失望道:“好了真奈美,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我是怕……”
“嗯,我懂的。”
“什麼時候考試?”
淺川英子從床上爬起來,一邊翻充電器一邊說:“明天。”
“快中午了,吃過飯了嗎?”
“還沒呢,這不剛到地方就給你打電話嗎。”
“那記得去吃啊,吃完後可以提前熟悉下周邊的環境。”
“好~”
“那我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明天加油!”
淺川含著笑應了聲,電話掛斷後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她將手機壓在胸前,雙眼失神地凝視著天花板——至於怎麼睡著的完全沒有印象。
淺川英子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成績雖然中等但很有藝術天賦,沒有什麼煩惱也從不會做噩夢,但今天,她在學校組織入住的旅館裡噩夢不斷。
房門被敲響,淺川英子渾身冷汗地坐起來。屋子寂靜又濕冷,明明燈光大亮卻無端感到一陣陰冷。
視線偏轉,窗外一片漆黑。
什麼情況,她竟然一覺睡到了晚上?
這時耳邊響起老師的聲音,是來喊她吃飯的。
淺川英子連忙爬起來,匆匆洗了把臉拉開門,等裝好房卡後她跟上人,躊躇了一會兒問:“老師,你們吃過午飯了嗎?”
“當然吃了,我還以為淺川桑又不吃……”
“又”字讓淺川感到奇怪,她追問:“為什麼不喊我啊?”
“欸?”男老師疑惑地看著她,“不是你說暫時不想吃嗎?”
隻覺涼意噬骨,渾身不受控製地泛起薄薄的疙瘩,淺川英子呆呆地望著他,好一會兒結巴道:“我……是我說的?”
“對啊。”男老師數落起來,“不吃飯怎麼行,明天就要考試了……”
等踏進燈火明亮的餐廳那陣難言的恐懼才有所好轉。爆炸頭討好的笑容令她感到害怕,頭貼胸地朝唯一熟悉的鶴見春走去。
等坐好後她的手還在抖,身側的人注意到了,放下筷子問:“出什麼事了?”
一句不經意的關心令眼淚決堤,可如果說出真相一定會被取笑吧。
世上有鬼嗎?
怎麼可能有啊!
也許是太累了……鶴見君肯定不會相信她的片麵之詞,甚至還可能被當成怪人。
不要!她才不要被喜歡的男生當成怪物。
淺川握緊筷子,唇角的笑容極其僵硬,她看著碗,生硬道:“沒什麼。”
竹內春盯了會兒移開目光,他吃著飯在心裡問:“這裡有詛咒?”
係統緊張得不行:“春春,我們不會死吧?”
“這話說得,我們什麼時候活下來過?”
係統頓時噎住。
這具身體是有咒力的,低級的詛咒還能勉強試試,但凡事怕萬一。
飯吃到一半竹內春突然開口:“一會兒要不要玩遊戲?”
爆炸頭很給麵子的接話:“玩什麼?”
“真心話大冒險?”
紅毛摁著平板,心不在焉道:“又不能喝酒,又沒有妹子,三個大男人有啥可玩的。”
毛沒長齊的國中生居然敢在他麵前稱男人?
男老師深感自己被挑釁了,重重一咳,等席間安靜才道:“乖乖備考,彆整幺蛾子。”